一切所需要的都已經就緒,祝餘略微松下一口氣,心想多虧了當年化蛇在她身上吐的那叫人說真話的毒霧,确實好用——祝餘因是仙草所化百毒不侵,當日扛住了化蛇的毒。且她能識别草藥,因此後來的日子,她百無聊賴之時,便存了心思照着當時所聞化蛇吐毒的氣味,終于仿制成功了那毒藥。
随後,她瞥見了呆愣在原處的阿源,已經被吓得狐狸耳朵和尾巴都露了出來。
祝餘趕忙上前替阿源攏好衣服,心疼摸着她毛茸茸的腦袋安慰:“阿源不怕。”
此時的祝餘在阿源眼裡宛若天降神兵,被吓得三魂丢了兩魂的小狐狸終于回過了神,抱起祝餘邊哭邊說道:“阿餘你真好,謝謝你,嗚嗚嗚。”
祝餘軟下聲音,哄了半天才把阿源哄住。
見阿源不哭了,祝餘說道:“阿源,我還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什麼忙?”此刻的阿源一臉鄭重地看着祝餘,心想就是祝餘讓她上刀山火海她都去得。
“阿源不是說自己會易容術麼?請你将我變身成這個混蛋的樣子。”祝餘指了指昏在一旁的混蛋——玄司。
“啊?”阿源有點摸不到頭腦,但還是答應了,不過她有些忐忑地對祝餘坦白,“我還從來沒有在别人身上施過易容術呢。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阿餘你要是想頂着他的皮囊幹壞事,要記得抓緊時間啊。”
祝餘難得被阿源的話逗笑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後,阿源恨恨地扯了一根玄司的頭發,撚在手裡撮了一陣,随後攤開手心,現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圓貼。
阿源将圓貼交給祝餘,道:“将這個貼在你的眉心處。”
祝餘接過照做,慢慢地,祝餘的臉和身形開始發生變化——不過多時,終于變成了玄司的樣子。
阿源十分滿意地看着自己傑作,贊歎道:“簡直一模一樣!阿餘,看得我都想揍你一頓了哈哈。“
變成玄司的祝餘抿嘴一笑,忽然又想到什麼,從口袋裡又取出一枚藥丸塞到玄司口中——這是那天她貓在花圃裡,看着化蛇與玄司二者相鬥,所聞到的化蛇揮掌散出的毒霧,多虧她那日留了心眼,牢牢記下,并依照着也配成了藥丸。
“下地獄去吧,混蛋!”祝餘恨恨道。
如此,就算玄司死了,大家也隻會發現他是未逼出化蛇所設的餘毒而身亡。
做完這一切,祝餘便對阿源說:“我等下會假裝玄司陪你出殿去,并當着衆妖的面将你遣回去。你隻管裝作哭的樣子,然後回到屋裡,好好睡上一覺,别的事你都不用管。”
“日後問起你今晚發生了何事,你就說陪玄司将軍夜飲了幾杯,他嫌你伺候得不好,将你遣了回去,知道了嗎阿源?”祝餘認真叮囑道,如此一來,即或她今夜說要做的事失敗了,阿源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阿源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随後,祝餘便依着計劃将阿源成功地遣了回去,又自己回屋将腰牌拿上,靜等了一會,再次踏出殿外。
殿外侯着的妖侍見“玄司”打開門,面色冷冷,一副又要出門有事的樣子。
妖侍忍不住牢騷起來,腹诽着這位祖宗今天屁事可真多,但他面上還是谄笑着,上前詢問:“将軍大晚上的這是要去哪?”
隻聽得“玄司“咳嗽了一聲道:“帶我去猙餮護法的寝殿,我要見一見地宮囚着的那位。”
……
重華宮的地宮修得極深,蜿蜒而下的石階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猙餮在手下的攙扶下,拾階而上,他今日心情甚是不錯,又虐殺了幾位仙兵洩憤。
自從他的眼睛在對戰被長珏的劍陣給劃瞎了之後,猙餮便有些喜怒無常,原因無他,不過是心理失衡罷了——他失去了視覺,漸漸地失勢給了另一護法化蛇。
尊上愈發依仗化蛇,猙餮便受到了冷落。
百無聊賴的日子,猙餮縮居在自己的殿宇中,愛上了虐待戰俘,特别是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仙庭衛道士,在他陰毒的手段下慘叫連連,總能叫他心裡得到莫名的滿足。
但他最想做的,還是将長珏挫骨揚灰——那個曾經将他雙眼劃瞎的毛頭小仙!
隻可惜,如今長珏被尊上當作滌洗法魄的容器,猙餮隻能用些鞭刑、烙鐵與鉗刺之類的雕蟲小技折磨長珏,他那些花樣百出的淩虐大餐使不上力,隻好發洩在其餘的仙界戰俘身上。
今日,他可算過足了瘾,正準備出地宮好好安歇,卻聽見屬下在耳邊呈報說:“玄司将軍來了。”
猙餮對玄司倒是客氣:“将軍今日怎麼有興緻來?”
“本君來看一看長珏。”對面的玄司答道。
猙餮了然一笑,他知道玄司對長珏也是積恨頗深,于是意味深長地湊到玄司耳邊低聲道:“雖說尊上吩咐過不得傷他,但隻要不将他玩死,吊着一口氣就行。”說罷,拍了拍玄司的肩膀,大有鼓勵之意。
他雙眼瞎着,看不到此刻的“玄司”擰緊的拳頭。
待送走猙餮後,那妖侍繼續領着“玄司”往地宮深處走,終于到了最底層。
這裡除了幾個虛虛燃着的火把,再沒有另外的光源,昏暗靜谧像另一個世界——而中心的架子上,正用鐵鍊吊着一個少年,滿衣是血,垂着頭,叫人看不清模樣。
那随行妖侍忽然覺得身邊的“玄司”呼吸明顯地急促紊亂起來,他有些疑惑地問道:“将軍怎麼了?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