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墨書墨硯的聲音落地,大堂中的氣氛沉凝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東河曦或許對于這些事情并沒有什麼觸動,始作俑者可能也不會有什麼感觸,但王紅蘿與陳姨娘,東河斐東河清等人難免就有些物傷其類的感傷。
若是他們去世了,他們的孩子是否也會如曦哥兒這般受到親人的苛待?
若是他們所依仗的親人去世了,他們是否也會像八弟這般受到大伯大伯娘的苛待?
早前聽說這些事時,他們尚未有太多的想法,隻多在聽說之後心生些微感觸,連想要去幫着分說兩句的心思都不曾有。
而眼下聽着墨書墨硯的字字句句,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聚在一起,才驚覺觸目驚心。
卻原來在他們或忽視,或袖手旁觀的冷漠姿态下,曦哥兒身邊竟是發生了這般多的事情?
除了東河鋒等人,王紅蘿幾人都在心裡自省。
他們是否不該這般看着事情發生?
到底曦哥兒是他們的親人。
這些于東河曦來說并不算是苛待的事情,相較于東河府其他同輩的人來說,卻絕對算的上是真真的苛待了。
王紅蘿幾人或許還隻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傷,那對于老太爺與老太太來說,這真真是在戳他們的心窩子。
老三夫夫在世時,對府裡這些人是何等的一視同仁?
不說這些當哥哥嫂嫂的,就是府裡的這些小輩,逢年過節,曦哥兒有的,他們又哪裡缺了一件?
哪次不是買多幾份分給他們?
還有府裡的這些下人,哪次府裡有高興的事情,老三夫郎不是全府打賞?
有誰做錯了事,老三夫郎都是小懲大誡,相比于其他富貴人家的主子動辄打罵下人來說,東河府裡的下人過得不要太好。
可即使如此,這些人有誰想過這些來自于曦哥兒雙親給予的好?
在他們唯一的哥兒受到苛待時,别說這些下人,竟是連一個親人都不曾出來幫他分說一句。
不說,或是懼于老大夫夫如今在府裡的掌家權,那尋個機會來找他們兩個老東西總是可以的吧?
不說也就罷了,竟是還一同欺瞞他們,害他們這兩年半點消息都未曾聽到。
每次見曦哥兒,曦哥兒也不說。
他們知道,曦哥兒是見他們兩個老東西沉浸在他雙親與兄長的事情中傷心,身子不好,不願拿這些事情再來讓他們傷神。
可這般好的曦哥兒,就是遭人如此對待的?
老太太一時沒忍住淚流滿面,重新握住東河曦的手,緊緊的不願放開。
若是老三夫夫尚在,曦哥兒如何會遭受這些?
若是老三夫夫尚在……
老太太心裡悲恸,雙眼一一掃過大堂裡這些人,就是這些嫡親的血脈親人,不是行那苛待親侄的事,就是冷漠看着事情發生。
老太太攥着東河曦的手,心痛得無以複加,又同感心寒。
相比于老太太的無聲悲痛流淚,老爺子則是勃然大怒,啪啪啪的拍着扶手,悲痛道:“當真是好啊老大,你們就是這麼當大伯大伯娘的?你三弟夫夫在世時,可曾慢待了你們一分?可曾對府裡小輩有半點不好?逢年過節,曦哥兒與臻小子有的,府裡其他小輩又是否缺了半點?他們方才去世兩年,外人還不曾說三道四,反倒是他們嫡親的血緣親人對其哥兒這般言語,這般苛待。”
老爺子喘了口氣,“你們當真是好得很!!!”這一句話,老爺子是盯着大堂中所有人說的。
老大夫夫苛待親侄固然可恨,那這些冷漠旁觀不曾伸手的親人又何辜?
老爺子一雙滄桑的眼睛更添上了一分蒼涼。
想他從小小貨郎做起,受到那般多的白眼輕視才掙下這份偌大的家業。
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不會吝啬吃食,舍得穿戴,有青磚瓦房住。
家人無需為了一點銀錢鬧的家宅不甯。
他不想自己的子女遭受自己遭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