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快速起身，眼疾手快将内衣藏在一堆衣服下，繃着臉望向聲音處，正見到探頭進來張望的方姨，此刻她滿臉震驚，視線在被埋沒的衣服與宋陵昳麗的臉上來回掃視。

看不出來啊，啧啧啧……

方姨咳嗽一聲，也不好意思走進去，笑着說道：“小宋啊，沒想到你也在，那個，你是與小林複合了嗎？”

宋陵僵硬地點點頭，十根手指在衣服堆裡緊緊抓向床鋪，“方姨，你好。”

“好好好，唉，那個，小林呢，我找她有事。”方姨裝作沒有看見之前的畫面，左右張望，表現得極為正常。

“……她在樓下。”宋陵說。

“怪事，”方姨撓撓頭，整個人都堵在了大門口，“剛剛我沒看見她啊。”

宋陵抿緊嘴巴，不作聲。

方姨微微一笑，好奇地打量宋陵，突然說：“小宋，我們好久沒見了，跟方姨聊聊天怎麼樣？”

頭皮一凜，宋陵想要搖頭，在方姨探究的眼神下，動作又有些僵硬。

見宋陵緊張的樣子，方姨來了興緻，更想問問他跟富婆出走後的八卦，她也不進去，肩膀一塌，熟練地靠在門框上就要張嘴，突然後方傳來清脆的嗓音。

“方姨，我正想找你呢！”

方姨一頓，繞過門柱，探身往後看去，林年芝正笑容滿面地走過來。

“哎呦，小林啊，這幾天你不在，我還怪想你的。”方姨見到來人，露出微笑。

出租屋的事哪能逃過住在樓下的房東的眼睛，即便租戶沒有打招呼，對方也知曉房子裡住的人有幾天沒回來，林年芝笑笑，“出去玩了幾天。”

“好玩嗎？”

“還行。”

聽見熟悉的聲音，宋陵雙眼瞬間一亮，眼神灼熱地盯着門口，手裡抓着衣服，身軀一動不動，就盼着能看到林年芝的身影。

方姨掃一眼床上宋陵的樣子，心裡呵笑了聲，拉起走上前來的林年芝往樓梯口走，林年芝被人拖在身後，疑惑問：“方姨，怎麼了？”

“小林啊，”方姨将人拉到樓梯拐角處，見屋子裡的人沒跟出來，她才小聲問：“你跟小宋又在一起了？”

林年芝笑道，“嗯。”

見林年芝笑得開心，方姨擔憂道：“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不會，方姨你别多想。”林年芝擺擺手。

方姨盯着林年芝的面容，不禁覺得這孩子怎麼有點單純，她擰眉叮囑：“小林啊，不是我多嘴，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你看小宋雖然還那麼好看，但怎麼瘦了這麼多，臉色也不好。”

目光往過道那頭敞開的入戶門掃一眼，方姨的聲音刻意壓到極低，“聽說有些富人私底下就喜歡玩一些折磨人的把戲……你看小宋那個樣子……你、你可不要想不開，接個爛攤子啊……”

知道對方是為自己考慮，林年芝也沒有生氣，她搖頭道：“謝謝方姨，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之前是誤會了。”

“誤會？”方姨想起那天那位有錢有勢來林年芝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有些不懂，“還能怎麼誤會？”

知道不能再說下去，林年芝趕忙岔開話題，“方姨，我找你是決定退租的。”

“退租！？”本來還沉浸在富婆、林年芝與宋陵三人的各種狗血幻想中的方姨，一瞬間被話頭吸引，她瞪大眼睛，包租婆瞬間上身，“租房期限還沒有到，現在退租你很劃不來的哩！”

“我知道。”林年芝從口袋裡掏出當年租房時方姨給的收據，遞到對方手中。

城中村租房，大多數戶主都不會給特别正式的合同，隻是一張不甚專業的收據單子，就算雙方合租達成。

已經過了四年多時間，收據上的藍字已有些模糊，方姨掃了眼，“你的租金不能退，但是這個月還剩個十幾天，我回去算算，将剩下的錢打給你，怎麼樣？”

林年芝點點頭，她本來就做好對方不會退錢的打算，現在方姨說還會返還一些，不禁有些驚喜，“那就謝謝方姨了。”

将單子随意放進褲子口袋，方姨便有些傷感，她拉住林年芝的手，“小林啊，你在這裡住了四年多，從來沒有給我添麻煩，現在你說走，我還有些不舍，你跟小宋，打算去哪啊？”

林年芝笑道：“方姨，我找到工作了，公司離這裡有些遠，才打算退租的。”

“哦，好啊！”方姨拍拍林年芝的肩膀，感慨道，“你們年輕人真是有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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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芝走進出租屋的時候，宋陵剛将地闆掃完，她一慌，趕忙上前，搶過宋陵手中的掃帚，觀察他的臉色，“累不累？這事應該我來。”

“不累，别太擔心。”宋陵輕聲安撫，“一直坐着，對身體也不好。”

林年芝還是擔憂宋陵，他才剛醒過來，不能太過勞累，“不行，你要多休息，萬一又睡着了怎麼辦？”

林年芝瞪了他一眼，便将人往床上拉。

宋陵笑吟吟地被林年芝拉到空空如也的床闆上坐下，他問：“你跟方姨聊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平常的事，她問我們要去哪，我撒了個謊。”林年芝抽出桌上的濕紙巾，慢慢為宋陵擦手。

床尾放了兩個行李箱和一個編織袋，都是宋陵收拾出來的衣服與被褥。

下午時間，陽光炙烈，桌上的向日葵花外圍有一圈彩色光暈，窗下聚集了幾個小孩，不知道在玩什麼，笑聲不斷，車輛喇叭聲由遠及近，蟬鳴聽得也很清晰，夏日的風似乎也傳來腳步聲。

在這一刻，卻讓人感到很安甯。

因宋陵身體原因，房間内沒有開空調，天花闆上的老式電風扇快速旋轉，吹出來的風帶着熱氣，宋陵沒怎麼出汗，林年芝幹了重活，衣服已濕透，她紮着馬尾，耳旁有一縷頭發黏在皮膚上，尾端微微翹起。

宋陵起了心思，想将它繞到耳後。

他的左手被林年芝握住，用濕紙巾一根一根擦得仔細，右手得了空，便探身過去，溫柔地撩起那一縷，正巧與林年芝投來的疑惑目光相撞。

“我突然覺得，如果時間停滞在這一刻，也挺好的。”宋陵說道。

耳邊的發絲被溫柔地繞向耳後，聽着對方的呼吸聲，林年芝垂頭，繼續擦拭宋陵的指縫，聲音沒什麼起伏地問，“為什麼？”

心口卻傳來溫熱的癢意。

“不知道，就覺得，很好。”宋陵撫摸上林年芝的臉頰，又攀上她泛紅的耳尖，緩緩揉了揉。

林年芝終于将他的左手擦完，擡起頭，眼眸慢慢延伸出溫暖的光，“我也覺得很好。”

兩人抵着額頭，輕輕笑，宋陵說：“林年芝，我從未想過，會與你經曆這麼多。”

雙手與對方手指交纏，他輕吻林年芝的嘴角，泛紅的眼尾妖娆，帶着濕潤。

他笑着說，“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