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期末考試結束,同學們迎來烈日炎炎又美好的暑假。
上初中的林文軒要比林年芝早放假幾天,父親林同桂提前定好旅遊路線,第二天就與張水蘭帶着林文軒出門自駕遊了。
餐桌上放了五張100元現金,是父母給林年芝這個暑假的夥食費,他們知道林年芝有在打工,錢隻是象征性地給一點。
林年芝把錢收好。
她做了簡單的早餐,晾曬完衣服,看時間差不多,出門,她今天要去伍甜家的工廠做兼職。
晴空萬裡,路邊的紫藤花開得正好。
林年芝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靠窗位置,頭頂空調風吹得人昏昏欲睡,林年芝正想眯一會兒,突然頭頂傳來說話聲,“林年芝?”
林年芝睜眼,宋陵穿一身黑色球服,肩上背籃球,清清爽爽站在過道上。
公交上已坐滿人,宋陵指着她身旁的位置問,“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林年芝愣愣地點頭。
自從五一過後,他們倆就沒再遇見過了。
宋陵坐下後,兩人一時沒有說話。林年芝有點尴尬,宋陵幫了她,她一直想好好感謝,但不知道怎麼做。
在心裡默默打上幾張腹稿,林年芝鼓起勇氣問:“你要去打球?”
問完又懊惱,宋陵這一身穿戴一看就是去幹嘛的。
宋陵沒在意,回答,“是,跟朋友約好了去籃球館打球。”
兩人說完又沒了話。
林年芝挫敗感頓生,靠在窗邊不住埋怨自己不會說話聊天。她喪氣地閉上眼睛,言多必失,不說了不說了。
倒是宋陵開了口。
“這麼早你要去哪兒?”
“打工。”
宋陵想到五一的事,皺眉道,“去哪兒打工,做什麼的,安全嗎?”
他闆起臉,模樣像是個關心小孩的長輩。
林年芝正襟危坐,老老實實交代,“我朋友伍甜家的工廠,我去做手工活。”
“有認識的人就好。”宋陵稍微放下心。
林年芝嗯了聲。
随後兩人又默默無言。
宋陵看了會兒手機,轉頭問,“你在哪個站下車?”
“明山站。”
宋陵望向窗外,下一站就是籃球館了,他對林年芝道,“我今天不去打籃球,跟你去看看。”
林年芝驚訝又疑惑地望着他,臉上寫滿“為什麼”三個大字。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宋陵微微一笑,拿出慣用的理由。
兩人在明山站下車,林年芝按照伍甜提前說的路線,沿着公路往前走。
道路兩邊是方方正正的工廠,馬路寬闊,綠樹成蔭,環境很好。
伍甜估摸時間已提前在路邊等候,遠遠見兩個身影走來,她興奮地揮手,“年芝!這邊!”
不對,怎有兩個人!?
待她看清跟在林年芝身後的宋陵,不可思議地揉揉眼睛,以為出現了幻覺。
“你好。”宋陵來到伍甜面前,露出微笑。
伍甜昏昏沉沉仿佛在夢中一般朝人點了點頭,趕忙拉住林年芝咬耳朵,“你跟宋陵這麼熟嗎?他怎麼會來!”
“沒有的事,說來話長,等晚點跟你解釋。”林年芝搖頭。
她現在有更緊迫的事,林年芝拉住伍甜胳膊,迫不及待地問,“我們是不是來晚了?先去你家工廠吧!”
“不晚不晚,嬸嬸們也剛剛開始呢,”伍甜回頭沖宋陵笑,帶兩人走到一家裝修得古色古香的店門口。
宋陵站在人行道上,被眼前肅穆嚴謹的裝修風格震懾,視線穿過一排闊氣的玻璃門,一眼就看見“天福壽園”白底黑字闆正地挂在牆上最顯眼的位置。
店内格局明亮氣派,擺滿了色彩豐富精緻的殡葬品。
這些東西,他隻在爺爺去世的葬禮上見過。
宋陵醞釀良久,看一眼伍甜,走到林年芝身邊悄聲問,“你在這裡兼職?”
“對。”
“做什麼?”
“折金元寶。”
宋陵沉默了。
伍甜已經從暈眩中找回理智,她解釋道,“這是我家的工廠店,專門給批發商過來選産品的,普通散客來這邊買,也會便宜很多。你不知道這兩年殡葬行業特别卷,沒有點心思根本幹不過同行。對了,後面就是我家工廠,你們想去參觀麼?”
林年芝咨詢宋陵的意見,宋陵搖頭,婉拒了。
“那我們先不參觀了,”林年芝兩眼放光,摩拳擦掌,“我們開始工作吧?”
“好啊!”伍甜拉開工廠店的玻璃門,一股清涼的空調風直吹面門。
林年芝心中大喜,竟然還有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