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江行楚,呵斥道:“你這魔修,還不快放開我徒兒!”
江行楚也盯着衡道子。
他忽而松開扶着顔清的手,笑道:“老頭,你說得沒錯,我便是瞧這姑娘心思單純,欺瞞了她,隻可惜被她逃出了魔域。”
看着對他擔憂不已,還想伸手扶他的傻姑娘,江行楚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這姑娘便先還給你們吧,”他看向衡道子,字字加重語氣,“你們可要看顧好她。”
他把顔清狠狠往前一推,自己則後退數步,使出體内僅剩的魔氣。
一瞬間,他的身影再次漸漸隐匿在黑霧之中。
衡道子作勢假意要追趕上去。
忽地,空中閃過一道迅疾的劍光,正沖着江行楚與顔清的方向而去。
但衡道子看得清楚,這劍光更準确的說,是奔着顔清的命門而去!
衡道子離得遠,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見顔清身側突現一道黑影,而那迅猛的劍光帶着毫不留情的劍氣,猛地穿透黑影。
天地似乎在此刻靜默。
江行楚擋在顔清身前,萦繞的魔氣被一擊潰散,顯現出他此刻的模樣。
他的胸口破了一個洞,冒着魔氣的鮮血汩汩而出,身體踉跄了一下,搖搖欲墜。
“不、不……”
顔清腦袋像被人狠狠一錘,跌跌撞撞向前,想要扶住他,卻突然被人阻止。
她茫茫然擡頭,衡道子抓住她,低聲斥道:“孽徒!你還要将玄天宗的臉面置于何地!”
顔清卻什麼也聽不進去,看向衡道子,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遍又一遍語無倫次地求着衡道子:“師父,你救救他、救救師兄,師父求求你……”
她從未像此刻這麼慌亂,也從未像此刻這麼恨自己修為低下,陷入絕境卻什麼也做不了。
顔清慌亂的臉龐上是止也止不住的淚水,她掙紮着,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抱住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江行楚望着她,顫抖着緩緩擡起手,似要如以往那般輕輕拭去她的眼淚。
突然,他的唇角湧出一大片刺眼的鮮血,身上的魔氣消散得越來越快。
江行楚虛弱至極,卻還是努力揚起一個笑,眼裡充滿留戀,皆是對顔清滿滿的溫柔愛意。
他輕聲歎息:“傻姑娘,别哭……”
溫柔的話語輕輕落下,他身影變得越來越淡。
“不要——!”
不——
江棄猶自沉浸在滿心的悲憤恨意裡,他看到了,那道突如其來的劍氣,是她的師妹放出來的!
他憤怒難當,此刻定格在眼前的畫面卻突的一閃,霎時破碎成一片一片,像雪花般紛紛剝落,露出新的一幕。
他蓦地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這一幕,可畫面卻極不穩定,不停閃動。
過了一會兒,新的一幕再次化成碎片,甚至比剛剛更加激烈,一瞬間便碎成了齑粉。
四周陷入靜寂,再沒有新的畫面出現,江棄這才驚覺身邊的女魔頭變得不對勁起來。
江棄着急地用力扯了扯季遙的袖子,問道:“女魔頭,你怎麼了?”
季遙任江棄拉扯着,似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也好像沒有看見方才新的畫面,思緒依舊停留在江行楚消逝的那一幕。
她绛紅的眼眸變得更加猩紅,沉寂在眉間的紅色魔印像真正的火焰般燃燒起來,此刻溢出的魔氣比平時更加濃黑,還有絲絲縷縷的火焰纏繞其中。
可怕、危險。
江棄的心倏地一顫,感受到來自本能的預警。
下一瞬,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大地山崩地裂般被撕開數道狹長的深淵裂口。
強大駭人的魔氣以季遙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江棄不能幸免,更抵抗不住,霎時被波及到。
他隻覺腦袋一疼,頓時陷入一片昏沉中,直直向着腳下的深淵裂口墜落。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昏迷之際,江棄好似聽見一道聲音。
那聲音氣急敗壞道——
“季遙!你當真的把我的山頭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