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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偶爾環顧,但大部分時候都傾注在李景麟身上,一曲唱完,如潮般的掌聲和唿哨聲。
他之後,陸續又有兩個帥哥一個美女上去一展歌喉。喬納森作為法圈享譽國際的導演,帶來的帥哥美女基本都是法國娛樂圈人士,能歌善舞,天性裡又有法國人浪漫不羁的基因,在酒精和加料的刺激下,現場氣氛越發熱絡。
曾閏成直覺想要回避這個場合,他起身準備上樓,宋奕卻走過來攔住他,“曾老師就走?唱首歌吧,”他把話筒塞他手裡,很熟稔似的拉着他走向圓台,“相處這麼久,别說唱歌,話都沒聽曾老師說過幾句,是不是該罰?”
他将手裡的香槟遞到曾閏成面前,“喝杯酒,唱首歌再走嘛,不然豈不是不給李總面子?”他斜一眼李景麟,後者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面沉如水。
喬納森湊趣似的走過來,跟曾閏成碰杯,用法語嚷嚷了一串,顯然有了三分醉意。
曾閏成推辭不過,便接過那杯香槟喝了,宋奕的嘴角彎了彎。
“曾老師唱什麼歌?我幫你點。”他是存心要将曾閏成比下去。
曾閏成想了想,“《友誼地久天長》吧。”宋奕愣了一下,“什麼?”沒想到他毫不客氣,真讓他點歌。
“《Auld Lang Syne》,謝謝。”
“哪個版本?”
傅廷恩從吧台後走出來,走到三腳架旁邊,“不用了,我幫他伴奏。”他記得補習的時候,曾閏成在廚房做飯偶爾會哼唱這首,聲線清亮,反正不難聽。
他試了幾下音,找準了節奏,曾閏成便在鋼琴的伴奏聲中開口,他唱的是《魂斷藍橋》中的版本,屬于蘇格蘭民歌:
…… ……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e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et and days of auld lang syne,
…… ……
曾閏成的聲線當然沒法跟宋奕比,隻能說是幹淨清澈,他選的這首歌也是耳熟能詳的經典曲目,沒有太多技巧可言。
但是他斜倚在琴架一側的高腳椅上,伸着兩條長腿,手裡拿着話筒唱這首歌的時候,連宋奕都不得不承認,是非常吸引人的。
尤其他的眼睛沒有看向任何觀衆,似乎安靜聆唱隻是自己的事情,偶爾閉上眼睛,完全的沉醉在這旋律裡,不知不覺就有人跟他一起哼唱,悠揚的曲調好像清風一樣拂過浮躁的心頭。
這種經典的旋律到最後總不可避免的成了全場大合唱,唯一沒有開口的隻有李景麟,他透過彌漫的煙霧注視着場中唱歌的那個身影,眼神冷若冰霜。
即使旋律動人,他也不會忽略曾閏成和傅廷恩的合作有多麼默契,傅廷恩無需詢問就知道他要唱的是哪個版本,而曾閏成睜眼的間隙,目光溫柔的注視着鋼琴後的演奏者,嘴角的笑容十分真切。
很好,這是把他當死人了。
即使曾閏成carry全場,沒有出糗,宋奕也毫不失望,他看一眼李景麟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動聲色的端起酒杯,走到托馬斯和喬納森中間,言語熱絡的攀談起來。
旋律停下,喬納森又拿着兩杯香槟過來,将其中一杯遞給曾閏成,用英語大聲稱贊他:“Oh,Japser,you give me butterflies……”開始法國人一貫的誇張表演。
曾閏成的酒量一向很淺,還好有蘇秘書過來給他解圍,用法語跟喬納森說了一長串,又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曾閏成意思意思的啜飲了一口。
江永安過來将傅廷恩拖回吧台,“廷恩,你沒看到李叔的臉色嗎?還杵在那裡……”
傅廷恩知道自己該收斂,但他忍受不了宋奕那副想要給曾閏成難堪的嘴臉。他沒有留意到李景麟的臉色,但那個法國佬的表情他是看得真真的,一臉的色迷迷。
“你看到那個喬納森的眼神沒?我真的……”
“廷恩,曾老師是成年人了,他自己會處理的,而且有蘇秘書在,”江永安把他推回吧台裡,“你如果不回房間,我們就在這坐着吧。”
他知道有曾閏成在,傅廷恩是不會走的,“别忘了你答應過曾老師什麼。”
雖然他在一旁聽得一知半解,但大概也能猜出傅廷恩跟曾閏成應該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好兄弟的心思沒白花,大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架勢,他替他高興,隻是這一路仍然困難重重就是了。
但隻要兩個人心意相通,困難重重又怕什麼呢?感情裡最怕的永遠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隻要彼此有心,困難就不算什麼。
盡管第二杯香槟隻意思了兩三口,曾閏成也覺得有點頭暈目眩,他并不知道是宋奕在之前那杯香槟裡加了料,隻單純覺得自己酒量淺。
他被拉到客廳的沙發裡坐下,寬大的沙發靠背遮擋了吧台邊的視線。他半閉着眼睛,渾然不知自己臉龐酡醉,眼尾泛紅,眉目之間水色迷離。
宋奕其實沒别的想法,他看不慣曾閏成一副自視清高的樣子,端那杯加了料的香槟給他,就想讓他情動出糗,讓李景麟看看他這個外表清純的心肝寶貝,浪蕩起來,其實與他們一般無二。
他将曾閏成的反應看在眼裡,沖身邊兩個隻穿了件小背心的男模挑了挑眉,後者會意的點點頭,一臉淫|笑的走過去。
看上去隻是大家笑鬧間不經意的觸碰,卻是不斷的撫摸着曾閏成的手腕,胳膊穿插過他的腰身。
曾閏成瑟縮了一下,想要起身走開,卻覺得腳下綿軟,除了燥熱升起,力氣也在流失,這才覺察出一點不對勁來。
身體突然騰空而起,落入一個堅硬有力的懷抱裡,是李景麟走過來抱起了他,雙手托着他的肩背和膝彎。
曾閏成太清瘦,李景麟每次公主抱他都顯得毫不費力,幾步便踏上轉角的樓梯,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留下身後一地唿哨聲、調笑聲。吧台裡“啪嚓”一聲脆響,是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