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麟有兩年特别喜歡去北海道滑雪、泡溫泉,基本都是一個叫智也的滑雪教練陪着他。後面智也車禍撞斷腿,他就改去阿斯彭了。
宋奕收起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踱步回沙發前,端起那杯紅酒,“過了這幾年才問我,你果然沒有把這人放心上,隻是不知道怎麼又想起這人來?”他仰脖灌了一口,“怕我如法炮制?”
李景麟竟然點點頭,“智也那事我讓蘇茜安置了也就算了,犯不着為個日本人傷了我們情分。但閏成這裡,我絕不允許類似情況的發生。”
宋奕一口氣哽在胸口,但他很了解李景麟脾性,一招不慎,十來年的情分就要斷在今晚了。
他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酒杯,歎口氣,改用嫉妒夾雜着哀傷的語調說話,“景麟,為什麼是他?”
李景麟抽着煙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曾閏成。隻能說感情裡每一層遞進的時機曾閏成都把握得剛剛好。
在他觀望多年興趣漸濃的時候,他對他不假辭色。
在他準備丢過手算了的時候,命運又安排了機會讓他求到他跟前。
關鍵是上手後,他的滋味實在太好,溫柔鄉名利場中趟過,沒有誰比他更合他的心意。
他寵着他,他卻又上演了欲拒還迎的戲碼,一見面那麼黏糊順從,等他回了金城卻從不主動打電話,連信息也沒有一個。
他自認為看穿了曾閏成想要拿捏他的小心思,但也願意縱着他,偶爾作一作也是情趣嘛。
宋奕在一旁窺探着他的臉色,看他臉上神情變幻,一顆心涼到了谷底。
但他情商一向卓絕,越發的示弱示軟,“我懂了,景麟,我絕不動他就是了,我跟你發誓,”他從沙發上滑下去,蹲在李景麟腳邊,抓着他的手,“隻要是你真心喜歡的人,我絕不會傷害他。這點你信我。”
他用一種臣服的姿勢,眼睛從下往上看,将懇切和酸楚表露得恰到好處,“我打聽你的事也隻是想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得到你的青睐,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犯了。”
他如今已紅遍整個華國,姿态卻仍跟十八線時放得一樣低,李景麟念起舊情,也不能太決絕。
他伸手将他拉起來,宋奕趁機坐到他腿上,綿軟的手掌順着敞開的睡袍領口摸進他赤裸的胸膛,輕輕的摩挲,“景麟,别生我氣,我是不能沒有你的……”他仰頭吻上了他的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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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生日聚會上離開後,曾閏成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收到傅廷恩的任何信息。
傅廷恩會及時回複曾閏霞的消息,小姑娘每天開開心心的,經常在晚餐的飯桌上分享一下她和她的男朋友在ins上博得的關注。
“都說我們家廷恩哥是最帥的東方面孔。”廷恩哥的前綴已經變成了“我們家”。
他隻是沒有單獨發消息給曾閏成,沒有用餐照片的分享,沒有工作狀态的彙報,沒有一句暗含關心的問候。
然後某一天他更新了ins上的個人簽名:水的清澈,并非不含雜質,而在于沉澱。心的通透,并非沒有雜念,而在于取舍。
之後不久又發了一條新動态,是一份牛津大學本科申碩士的申請單。
曾閏成看着那段話,又看看那張申請單,最終默默的點了個贊。他有關注曾閏霞和傅廷恩的ins賬号,隻是從來沒有留過言。
他長長的吐了口氣,不自覺的開始深呼吸。真好!廷恩終于做出了取舍,終于選擇了他本就應該選擇的路。曾閏成覺得自己實在應該替他高興,但心裡為什麼會這樣沉甸甸的?像一塊石頭壓在了胸口。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充斥着整個胸腔,連眼眶也開始變得酸酸漲漲。他推開窗看向屋外的星空,繁星滿天,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是這樣美好的夜色,他卻覺得一切都變得面目可憎起來,最令人讨厭的就是此刻仰望星空的自己。
手機“嘀”一聲輕響,是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曾閏成低頭點亮屏幕,蓦地睜大了眼睛。
一個陌生号碼發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熱情擁吻的兩個人,一個後腦勺就能讓他清晰的認出那是傅廷恩,他烏黑濃密的自然卷,微微側身,與他擁吻的另一位有着精緻的面龐,露出一線輕閉的單眼皮,是洋介。
其實那天生日,曾閏成已經看出來洋介對廷恩的好感,他總是認真的傾聽傅廷恩說的每一句話,打牌的時候如果傅廷恩胡到大牌,他就會輕輕鼓掌,一臉開心的樣子。他們是同齡人,或許共同話題更多吧。
曾閏成愣愣的盯着那張照片,隻覺得心髒像被什麼揪住一樣,有種想要大吼大叫的沖動,身體卻像被捆住了一般,四肢僵硬的呆愣在原地。
他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他是喜歡傅廷恩的,一種有别于任何人的喜歡。三年過去,他早已不再當他是學生,也不再是單純的朋友,他愣愣的看着那張照片,無比清楚的感覺到,他嫉妒這個與傅廷恩擁吻的人,從沒有體驗過的酸楚彌漫上他的心頭眼底。
這一刻曾閏成抛下了所有的理智,隻被急于宣洩的情感和想要驗證的複雜情緒所驅使。
他翻開通訊錄,找到傅廷恩的号碼,顫抖着指尖撥了過去。那一刻,他隻想馬上告訴傅廷恩,我喜歡你廷恩,你可不可以不要取舍,你能不能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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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廷恩手機上設置的專屬鈴聲響了起來,他手忙腳亂的從沙發一蹦而起。結果江永安手腳比他更快,一把搶過手機,跑進衛生間,反鎖了門。
“你幹什麼?江永安,開門,你拿我手機幹什麼?!”
江永安趴在玻璃門闆背後,得意的喊道:“你就說我的計策生效了沒有?”他任屏幕閃爍亮着卻不接起,“如果不是老子,你就是在這裡emo到死人家也不會理你,現在來過河拆橋了?!哼!”
“我謝謝你,謝謝你行不行?你把手機還給我!”傅廷恩急得“嘭嘭”的捶打着門闆。
“等着吧,先不要接,”江永安按兩下聲音鍵,把手機調成靜音,塞口袋裡又拉上拉鍊,才打開門走出來,“哎,我跟你說,不要搶!”
他伸出手擋住傅廷恩想要搶奪的雙臂,“你是身在其中看不清。曾老師這種性格的人,隻有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你的付出才有意義。沒有多少感情經驗的人就是這樣,他如果不體會嫉妒就不知道你會嫉妒,他如果不體會同樣的痛苦就感受不到你的痛苦。你在這裡emo得要上吊了,人家還以為你在蕩秋千!你讓他先好好體會一下。”
江永安深感自己真是操碎了心,推搡着傅廷恩,“虧得老子幫你找角度,還說服洋介借位拍照片。為這事我還答應給他再介紹一個不輸給你的男朋友,不然你能有這進度?沒良心的,你還想跟我動手?”
“不是不是,”傅廷恩打躬作揖的深表感激,但還是想要搶回手機,“都響兩遍了!老是不接,他會擔心的!”
“讓他擔心去,不然他感受不到,你看着他走出你家房門是什麼心情!”江永安不為所動,“其實這個電話讓洋介來接效果是最好的……”江永安不自覺的想運用他縱橫情場修煉出來的手段。
“你夠了!”傅廷恩剛要強行從江永安口袋裡掏手機,鈴聲卻換了一種響起,江永安掏出來一看,嗯?怎麼變曾閏霞了?
傅廷恩按下接聽鍵,“廷恩哥,我好難受……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曾閏霞軟弱無力的聲音隔着話筒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