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月初在巴黎舉辦的名媛舞會,并不隻是各國少女炫耀家世和高定禮裙、結識朋友的場所,更是歐洲各國富豪雲集的社交聖地,承接舉辦的香格裡拉酒店位于塞納河畔,行政套房推窗可見埃菲爾鐵塔。
江永安對着穿衣鏡拂了拂熨得十分平整的肩線,又拉扯了一下領口的白色領結,“看在你送我一套禮服的份上,我會幫你攔着點那個小妞的,她一準要黏糊你,至于李叔叔你不用太擔心,這種場合他永遠是最忙的那一個。”
他踢了踢床框,“你快起來呀,”又走到陽台眺望了一下,“香榭麗舍大道都開始堵車了,快起來,答應當人家舞伴,衆目睽睽的,好歹捯饬一下。”
“用不着。”傅廷恩坐起身子靠在床頭,宿醉的頭還隐隐作痛,他們昨天從科隆開到巴黎,買了禮服又入住了香格裡拉。
淩晨,傅廷恩實在睡不着,讓客房服務送了兩隻紅酒上來,江永安隻意思了兩口,其餘都進了傅廷恩嘴裡,讓他一覺睡到了天擦黑。
傅廷恩先點了根煙,門鈴響,是客房送了餐食上來, “給你點的。我中午找我哥朋友拿邀請函的時候,順便混了個午餐。你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回頭胃受不住,讓你别喝這麼多酒……”
傅廷恩一隻手夾着煙,一隻手蒙頭打了個哈欠。“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唠叨!”
江永安在劍橋,他在牛津,經常在各個圈子、各種局上碰面,一來二去,越來越熟,不然假期也不能一塊出來自駕遊。
“你這不識好歹的家夥!關心你還嫌我唠叨!”
“那你還關心個屁!”傅廷恩把煙掐了,起身洗漱。
江永安看他就穿條三角褲從被窩裡鑽出來,眼光故意掃過那鼓囊囊的一團,壞笑着,“誰叫我一直想睡|你?”
如今的傅廷恩可不是那個純情小肉雞了,毫不在意的白他一眼,“那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江永安一直很吃傅廷恩的顔,但是勾搭過幾次都沒上手,傅廷恩睡他室友、睡他認識的人,就是不肯睡他。“那種玩玩的也就算了,咱倆還是同學,都在金城圈子裡頭混,别把事情搞複雜了。”
江永安其實也認同他說的,越了解傅廷恩,越覺得做朋友确實更長久,慢慢也就淡了心思,兩個人關系反而越熟稔了,不然也不能充當祥林嫂的聽衆,聽他訴說直男初戀的點點滴滴。
不過偶爾逮着機會還是要開他玩笑。“那早知道,昨晚上你喝成那樣,我該趁機把你睡了。”
“不好意思,酒精抑制人體中樞神經系統,滿足不了你!”
“為你當回1也不是不行!”
“去死!”傅廷恩笑罵他一句,關上了浴室門。
江永安松了口氣,能玩笑就好,不然看他昨天那副樣子,真是讓人捏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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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裡拉酒店作為波拿巴家族的遺産之一,是藝術與商業結合的典範。高聳的大理石柱,彩繪的玻璃花窗,大理石地闆拼花造型獨特複古,就連鐵藝欄杆中間也鑲嵌着皇冠的标志。
此刻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美妙的樂曲夾雜着各國口音的交談,各種招呼、碰杯的聲音此起彼伏。
傅廷恩和江永安穿梭在人群中,企圖尋找熟悉的身影。倒也不是很費力,畢竟李景麟的身高和氣勢,即使在這種霸總雲集的場合也是相當醒目的存在。
他和兩三個朋友站在一座木雕刻壁爐前,手拿香槟,似乎在談論壁爐前放置的米開朗基羅雕塑作品的銅仿制品。
傅廷恩和江永安走過去,兩具最适合穿燕尾服的身體站到了一起,都是高挑的身段,均勻的線條,單從氣勢上來說,肯定是李景麟略勝一籌,頗有點“Kings and Princes”的區别。
但要論五官長相,自然是傅廷恩更出色,他輪廓分明,有一點混血的味道,眼窩深邃,鼻梁挺直,有西式的硬朗線條,又有中式的柔和神韻,自然卷的黑發也沒有刻意造型打理,紛亂的披散着,略有點散漫的神态和身上闆正的燕尾服,奇妙的反差引來不少窺探與注視。
閏成這個學生也生得太好了一些。這個念頭劃過,李景麟皺了皺眉頭,他喜好美酒美人,但傅廷恩卻不是他欣賞的那一挂,有的人可能天生就不合眼緣。
“小霞在宴會廳等你們。”舞會開始之前,女孩子會聚集在一處,對裝扮進行最後的加工以求完美的展現。
“曾老師呢?”傅廷恩環顧四周。
“他身體不适,待家裡了。”李景麟随意答道,正好有朋友走過來與他寒暄碰杯。
“家裡?哼……”
江永安趕緊推着傅廷恩走開,“李叔叔您忙。”
“你推我幹嘛,我倒想問問他到底有多少個家?他老婆不是在澳洲嗎?”傅廷恩氣咻咻的。
“他花名在外,你難道在金城沒聽說過?”江永安示意他小點聲,“當面給人難堪你能得什麼好處?說不定還要讓曾老師為難,畢竟咱倆可是曾老師學生。”
“就是因為聽說過,所以我才想不通,他為什麼會跟這種人在一起。”
江永安敏銳的發現傅廷恩的眼睛竟然泛起了一圈紅暈,趕緊安撫的把他拉到角落裡。
“我想要一個解釋,為什麼?”傅廷恩那雙濃黑的眼眸看着江永安,“他竟然不來!”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江永安直覺傅廷恩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他不來我們可以去找他呀,你昨天沒聽他妹妹說?他們住在法蘭克福。”
他下巴指指李景麟的方向,“他是不可能長久待在德國的,大不了回頭我再陪你跑一趟法蘭克福。”
他極力的安撫傅廷恩的情緒,“這種場合,你就算見了問了,也未必是真話,聽我的,找個單獨的機會聊一下,心結自然就解開了。”
江永安說的是有道理的,隻是傅廷恩身在其中,無法這麼淡定罷了。
他神情恹恹的走進西宴會廳,一屋子綠眸藍眸灰眸的女生眼睛轉過來,英語德語法語的笑鬧聲響起來,“這是誰的舞伴呀?”“So fit!”“Ye,so cute!” “He’s very easy on the eye!” “Hi,hot boy!”
化妝師和發型師正圍着曾閏霞給她做細節的調整,聽到廳内驟然響起的議論聲,跟着擡頭看向門口,傅廷恩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走進來,王子駕臨一般。
她歡喜的攥着裙擺,向他跑過來:“廷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