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映秋依舊走在那條校道上,懶得拿手機接聽,就從書包裡找半天,最後摸出個藍牙耳機挂在耳上。
聽他這句話,她懶洋洋道:“有什麼好說的,我可沒那個本事包養你。”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有點磕碜,怕周圍有人聽到這個詞。
程衍舟可不害羞,“你剛剛才說的不會見死不救,現在又說沒本事,”他低頭哼笑聲,“曝光出去你可要身敗名裂的。”
許映秋才不進他的圈套,“包養你才要身敗名裂的好不好。你這人,怎麼還颠倒黑白?”
“沒有颠倒黑白,”程衍舟解釋,“你包養我,在粉絲看來也隻能算是佳偶天成。你不包養我,卻是言而無信。”
“佳偶天成”四個字一出,聽得她有些耳熱,但她不願意放棄較真,隻道:“算什麼佳偶天成,隻能是孽緣難斷。”
電話那頭好像被噎了下,随後反問,“你覺得我們倆是孽緣?”
“那不然呢?”許映秋雖然心裡有些反對,但嘴上是最不願意認輸的。
她說話說得理直氣壯,“自打認識你以後就再也沒談過戀愛,能不是孽緣嗎?”
強詞奪理。
程衍舟被氣笑。
“那你還想跟誰談戀愛?”
許映秋假裝沉思,“我亭一男神就很不錯——诶,今天還有個男同學要來幫我推行李呢,”她認真回想,“那個同學人很溫柔,長得也很帥喔。”
再次提到“溫柔”這個詞,程衍舟眼中閃過一絲情緒。
他記得以前許映秋也誇過時亭一溫柔。
“你喜歡溫柔的?”
許映秋一頓,仔細品味他的語氣。
幾秒後粲然一笑,“喜歡啊,怎麼了?”
溫杏可教過她,男生問女孩子喜歡什麼類型的,大概率都是為了試探對方的态度。
不過嘛……溫柔,至少和程衍舟沾不上邊。
許映秋倒蠻好奇對方會有什麼反應。
“看不出來。”程衍舟反應淡淡。
入了秋,太陽落山的時間漸早。
天際已經慢慢變成了淡黃色的。
程衍舟盯着遠處的模糊的山的邊廓發呆。
因為距離太遠,濃墨的山際也被暈染成天的顔色。
他沒來由地想,許映秋一定會喜歡這樣的風景。
而且,肯定會咋咋呼呼地牽着他的手腕,半拖半拽,然後自己拿着手機東拍西拍,最後再把手機交付到他手上,威脅他必須讓她和這樣的美景留下最美好的合照。
“看不出來什麼?”許映秋覺得他的回答莫名其妙。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跟你一樣……稍微莫名奇妙一點的人。”
他說得晦澀,但許映秋還是輕易聽出來了對方在罵她幼稚且沙雕。
許映秋一撇眉,“你不就是這樣的人嗎,我喜歡你幹什麼。”
第一次觸及這個話題,兩人都怔愣了。
還是程衍舟先反應過來,調笑般問:“喜歡我怎麼了?說清楚。”
許映秋嘟嘟囔囔,最後說得大聲進程衍舟耳朵的也隻有“沒怎麼沒怎麼”。
電話那頭的人挑高眉,“我人氣明明跟時亭一不相上下的好不好,你不能因為帶着濾鏡就覺得時亭一比我好一萬倍。”
“也沒有好一萬倍啦。”許映秋小聲解釋。
但在程衍舟揚起希望前,她快速補充:“也就好個七八倍吧。”
程衍舟:“……”
他被氣笑,“你幫我收過的情書最後不都能塞一個抽屜了,這怎麼還比我好七八倍?”
“那不一樣嘛,”許映秋顧左右而言他,“我又沒幫他收過情書,怎麼知道他的多還是你的多。”
程衍舟:“……”
他像是氣急,接着怒氣問出心底最想問的那個問題,“給你一次機會,你要給誰寫情書?”
那頭的人沉默了很久,最後打哈哈道:“我到宿舍樓下了,等我把東西搬上宿舍再聊哈。”
她的宿舍在六層。
程衍舟不是不知道。
她上樓梯時從來不講話。
因為會大喘氣,講話的時候斷斷續續,對别人不尊重。
程衍舟雖說并不介意她喘着氣說話,但對方執拗如此,他也不能不接受。
對方按下了靜音鍵。
在日暮時分。
舍友已經下樓去食堂找飯吃。
宿舍裡靜悄悄的。
他戴着耳機,站在陽台上。
耳朵裡是一陣又一陣的靜谧。
他在想。
許映秋是不是趁着她上樓時的三分十六秒,想明白如何敷衍他,又想明白,該用什麼樣的話來打哈哈堵住他的嘴。
又或者,是不是在想,如何通過時亭一惹怒他。
再或者……隻是想給他寫?
等待的時間一下變得漫長難熬。
直到對方再次打開通話鍵時,他才恍然回過神。
“隻是我靜音,又不是你靜音,幹什麼一直靜悄悄的不說話。”對方順了順氣,又問:“是不是在憋着什麼壞主意?”
聽起來像是完全不在意剛剛那個問題的樣子。
程衍舟想。
他不回答她的問題,隻耐心地溫聲重複:“我和他,情書你給誰寫?”
這回許映秋再沒給他等待的機會。
回答說得幹脆。
“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