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突然振動,程衍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彈窗。
側眸看眼還在仔細看照片的許映秋,他扯了下嘴角,打開會話窗,“少管閑事。”
時亭一才不管這嘴硬的少爺。
他收起手機,好心情地想,這通紅的耳尖,讓許映秋看見,興許也隻會問他是不是發燒了。
……
還有五天開學。
這會兒許映秋總算想起了開學初被自己丢下的英語作業。
她抱着練習冊跟媽媽打了個招呼,就直往程衍舟家走。
他們兩家住對門,兩家人來往得多,程阿姨裡就幹脆給了許映秋把鑰匙,讓她有什麼事就直接進來。
但許映秋知道禮貌怎麼寫,還是會敲敲門示意裡邊的人,再毫不客氣地用微信使喚程衍舟來開門。
程衍舟大少爺似的插着兜擋在門口,問她又來幹嘛。
許映秋朝他賣乖似的笑,露出懷裡的英語作業,“哎呀,不是知道你期末考了135嘛,我來取取經。”
許映秋科科成績優異,尤其數學物理偶爾還能壓過程衍舟幾回,唯獨英語實在墊底,程衍舟盯着她背單詞都沒讓她英語往上提多大名次。
程衍舟側身讓她進門。
裡頭的陸君竹看見她了,起身對她又摸又抱,問她怎麼來了。許映秋笑眯眯地跟她問好,回答說來找程衍舟一起寫作業。
于是陸君竹一回頭看向程衍舟,讓他好好招待,别又跟上次一樣把小姑娘氣跑了。
聽見她的話,程衍舟再次無奈解釋,那不是他把許映秋氣跑,而是許映秋自己拿着錯誤答案跟他對吵半天,結果發現自己錯了才灰溜溜跑走的。
不過向來陸君竹最疼的不是自己這個兒子,而是對門的小女兒。
盡管程衍舟再三擔保根本沒有、也不可能欺負過許映秋,程媽媽也是一再握緊了女孩的手說,什麼時候被欺負了讓她來找自己告狀。
于是許映秋神氣揚揚地朝程衍舟擡擡下巴,示意他最好别找她麻煩,她可有他媽做後盾。
程南橋捏着報紙在一旁看了半天,也出聲附和:“衍舟啊,你做事要多點耐心。”
程衍舟:……
意思是他跟她那些嗆聲全都由程衍舟一個人背了鍋。
程衍舟一瞥許映秋,發現她正倒在自己媽媽懷裡笑得起不了身。
和他對上視線的時候,許映秋微不可查地收了收嘴角,然後站起身來,難得給他說點好話:“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吧,程小船不敢欺負我的,”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畢竟他打不過我。”
聞言,兩位長輩均笑出聲來。
程衍舟忍了忍。
不過十幾年來自己爸媽一向如此偏心,程衍舟也已習慣。
他單手抽出許映秋懷裡的書,“别笑了,走吧。”
許映秋沒少來程衍舟的卧室。
他房間原本是很單調的黑白色,但後來許映秋一進門,說太壓抑了不喜歡,非給他買了淺綠色的牆紙,說這個顔色護眼,然後拉着他,上手把整個房間都大改了一遍。
幼時程衍舟還會嫌棄這個顔色太粉嫩,但看了這麼多年下來,程衍舟奇怪地發現自己的審美竟然和許映秋趨同,而且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程衍舟的房間采光好,書桌正靠在大扇窗戶旁。
冬日的陽光溫和,并不刺眼,柔柔和和地灑在桌面上。
程衍舟讓她坐下,把英語練習冊還給她,又翻出自己的詞典筆,讓她先将就着用,待會兒有什麼問題等她寫完了一整面再一起問。
接過詞典筆,許映秋點點頭,又擡頭看他,“你作業寫完了?”
程衍舟就靠在桌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張娃娃臉,“我又沒有瘸腿科。”
意思是還笑話着她那英語成績呢。
許映秋翻他個白眼,裝什麼裝。期末考程衍舟考653分,她考637分,光一科英語就落下了24分,算來她其他科目還比他的高呢。
雖然心裡唾棄,畢竟有求于人,許映秋隻好故作委屈,“可是能幫我英語的隻有你了。”
此話倒是不假,簡書英語也還少了程衍舟十分。至于時亭一,許映秋還沒跟他熟到可以上門一對一的程度。
而她同桌溫杏,許映秋苦皺眉頭想了很久,都沒想出怎麼能天天狂奔六十公裡去她家裡補習。
況且那妮子現在說不準還沒開始動筆寫作業呢。
思來想去還是作為發小的程衍舟靠譜。許映秋彎下眉眼,“不是怕耽誤你學習嘛。”語氣軟糯,像是撒嬌。
程衍舟盯着她片刻,别過臉,“我寫點數學。”
于是許映秋終于放心地埋頭苦讀那長篇大論根本沒幾個自己能看得懂的閱讀題。
程衍舟從書架上抽了本輔導書,随手打開一頁,剛拿起筆,就又聽許映秋問:“你怎麼才寫到這?”
程衍舟擡眼,眼神詢問她是不是有病。
許映秋湊過來看他的進度,“哎呀呀真不巧,”她往後翻了點,“我比你快了十幾頁诶。”
程衍舟知道她素來較真,聽她陰陽怪氣的語氣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隻是一把合上自己的書,“你英語還看不看了?”
被這麼一問,許映秋又苦起臉,“看了半天沒看懂個詞。”
拿過她的練習,程衍舟仔細地看了會兒,又給她放回去,“自己單詞沒背熟的事,别怪題難。”
許映秋唉聲歎氣,痛批英語單詞太難背了,她這幾天沒事也會打開手機詞典看幾眼,奈何背的速度趕不上忘的速度。剛背兩個又忘三個,她心想,美人魚是海的女兒,她就是魚的女兒。
程衍舟在草稿紙上比劃兩下,“給你制定個背單詞的計劃?”
知道他成績好必定有些訣竅,饒是許映秋也不免心動,好奇地問他是什麼。
“三十天3500速成計劃,”程衍舟語氣冷靜,“保證不會再忘。”
此時離高考還有一百多天,背完單詞再練語法完全來得及。
但聽他笃定的語氣,許映秋覺得裡面指定有點坑,因此十分謹慎地問他:“是不是又要給你作牛作馬?”
初中的時候程衍舟答應給許映秋補習英語,就命令許映秋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給他做小伏低,活活将青春活潑的初中生變成了要死不活的奴仆。
畢竟程衍舟大少爺嬌生慣養,實在挑剔,像是終于從十幾年來偏心的父母中找回場子一樣,使喚她毫不客氣。
端茶送水還隻是其次,最不能忍受的是淩晨三點他打電話讓住在隔壁的她給他送零食。
不過那一個月結束後,至今都是許映秋在使喚程衍舟,像是那一個月的仇再也報不完了。
程衍舟也想起來那一個月,沒忍住勾了勾嘴角,打草稿的筆停下,“我也沒這麼壞吧?”
他想了想,補充道:“隻是會讓你的精神……痛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