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你敢躲開?”月霜面色猙獰地說,仿佛全然沒有想到周桓會躲閃。
當然要躲,周桓從小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别人扇耳光,打人不打臉,這是他信奉的基本原則。
“周桓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姐姐剛才自己也說了,蔡公公有一件東西想賜給草民,不知是什麼,還請姐姐明言。真還會親自去找蔡公公道謝。”
“你可真會裝傻,蔡公公叫我賞給你的東西,就是這一記耳光。你要是識趣的話,便乖乖的過來挨上,你若不識趣,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周桓安靜好一會兒,心裡明顯拿不定主意,若是按照原主周桓的性格,以及他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包裝的軟弱聽話的脾氣,他的确是不應該躲避那一記耳光的,可惜周桓實在受不了,臉上莫名其妙的挨上一巴掌。
“姐姐有所不知,并非周桓不相信姐姐所言,實在是周桓前些日子和蔡公公秉燭夜談,蔡公公很關照草民,草民也很信任蔡公公,草民實在難以相信,蔡公公會借姐姐之手給周桓難堪。”
“辦事不力,合該受到懲罰。”月霜臉上的神情變得惡毒,“剛才你敢躲避,便足以證明你從未将我放在眼裡,别以為你撿了高枝攀——”
話音未落,一名宮女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打斷了整天的喋喋不休。
“端王殿下回來了。”
周桓和月霜都微微愣了一下,月霜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打開了虛掩的房門。
也就在此時,蕭甯焰跨門而入,身後跟着三名宮女,每個宮女手裡都還抱着一疊畫卷。
周桓擡起頭看向蕭甯焰,快速朝他使一個眼色,生怕别人看到,又趕緊把頭低了回去。
蕭甯焰自然接受到了他的眼神,瞥一眼低着頭不語貌似見到他就很害怕的周桓,轉而又掃向同樣看上去很恭敬的月霜,玩味地頓住了腳步。
“你們兩人關着門在本王内室做何勾當?”
“……”
卧槽,這家夥實在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月霜低着頭道:“奴婢在叮囑周桓公子一些注意的事。”
蕭甯焰:“什麼注意的事?本王也想聽聽!”
月霜于是溫聲細語的繼續說,才開口吐出兩個字,蕭甯焰卻又發出聲音制止。
“你閉嘴,”蕭甯焰說着徑自走到周桓的面前,屈尊降貴将耳朵湊到周桓嘴邊,“你是本王的男寵,你來告訴本王。”
周桓稍稍無語地凝望着蕭甯焰的耳朵,一時間不明白他這個舉動的用意。
“你先湊到本王耳邊小聲說,不可讓别人聽到,你說完以後,月霜再說。你們倆聽清楚了,本王隻聽實話,若是你們兩人口中所說不同,兩人一起重罰,本王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若你們倆人說的一樣,本王便饒了你們的小命。”
周桓明顯看到了月霜的神色變化。
貌若歉意地看一眼表情有些難看的月霜,周桓仿佛陷入了身不由己的樊牢中,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将方才發生的事情簡短地告訴了蕭甯焰。
月霜豎起耳朵聽着,卻隻聽得一些淅淅瀝瀝的模糊聲。
蕭甯焰似笑非笑地走到月霜跟前,“現在該你告訴本王。”
周桓狀若害怕地補刀,“草民所說句句屬實。”
月霜的聲音漸漸有些哆嗦,“奴婢覺得周桓公子沒有把殿下服侍好,因此想給他一些教訓,原本奴婢不過是想通過一個耳光,讓周桓公子感受到一些緊張,卻沒想到被他躲開了。”
“那記耳光究竟是蔡公公指使,還是你自己随便找的一個借口?”
“殿下饒命,是奴婢假托了蔡公公之名,蔡公公一心一意服侍殿下,并沒有指使草民為難周桓公子。”
蕭甯焰眼裡蔓延而出不易察覺的冷笑,“本王說過多次,周桓是本王的男寵,本王可以打他罵他随意玩弄,你一個小小的宮女,誰給你的權利動本王的寵物?”
月霜聞言臉色大變,撲通跪在了蕭甯焰腳下,“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蕭甯焰抿緊嘴唇,瘦弱的臉上如同雕塑一般線條分明,卻又仿佛殘酷得不近人情,漫不經心地開口,“逐出端王殿,杖斃。”
月霜面色慘白,如同一個洩氣的皮球,癱軟在了地上。
周桓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蕭甯焰會使出這般懲罰。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意識到,蕭甯焰是在盡他所能地利用殘暴的名聲鏟除那些令他深惡痛絕的耳目。
解決了趴在地上的月霜,蕭甯焰的心情仿佛變得極好,掃一眼那三個手裡捧着許多畫卷噤若寒蟬立在牆角的宮女,指了指一旁的雕花香案,“放下畫卷出去。”
三名宮女連忙照做,魚貫而出,又十分自覺的帶上了房門。
“周桓,你竟然有膽子背着本王,與宮女共處一室,不将本王放在眼裡,本王今天饒不了你。”
“……”
雖然猜到他是在演戲,周桓還是被他語言之中的冷意震懾到,冷不丁一個寒戰,嘴裡一邊顫抖地哭嚎配合,一邊輕手輕腳走到擺放着畫卷的香案旁,随意拿起了其中一幅。
不得不說,蕭甯焰的辦事效率高得很,昨天才剛找他要古董,今天就收集了差不多滿滿一箱子的畫卷搬到了她面前。
周桓晃了晃手裡的畫卷,幾乎是用唇語詢問,“殿下,這都是些什麼畫?價值怎麼樣?”
“都是本王今日派人向各路官員索要的,本王也不清楚字畫的質量和内容。”
蕭甯焰說着拿起一幅畫打開,默默凝望須臾,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怪異,擡起頭看一眼周桓,又從中随機抽出三幅畫卷,微微咳嗽了幾聲,一聲不吭地放下了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