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被一盆水潑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被鐵鍊鎖在立枷上,沈詩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漸漸變得清晰,看向來人。
前方座椅上的男人慵懶的撐着手,仿佛一直在盯着她,看到她清醒過來,擡了擡下巴,一個衙役上前,端着一碗水,遞到沈詩宜的嘴邊。
沈詩宜渴極了,顧不得一點形象,嘴巴咬住碗邊,大口大口喝了起來,涼水冷冽,流到胃裡,肚子猝然一抽,沈詩宜眉頭一皺。男人擺了擺手,衙役退下。
“沈太醫,早就聽說太醫院進來了位女太醫,就是咱們這種地方,想見沈太醫一面,還真是不容易。”男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沈詩宜擡起眼眸,看向男人,她不認識此人,完全沒有印象。
“大人是?”沈詩宜疑惑看向男人。
男人收起撐在下巴的手腕,站起身,雙手背後,走到沈詩宜面前,仔細打量着她,雖然看着很虛弱,可是眼神看着卻不露半點弱。
“清吏司廷尉嚴奕。”
男人突然欺身靠近,沈詩宜被鐵鍊鎖着,動彈不得,但還是盡可能的将自己的脖子往後縮。
看着沈詩宜這般樣子,男人突然嗤笑出聲,“我當是個多麼大膽之人呢。”
随即男人恢複神色,走到座椅前,擡了擡手,身旁的衙役拿出一張紙走到沈詩宜面前,在沈詩宜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一把抓起她的手,沈詩宜立即意識到他的目的,劇烈的反抗起來,就算要她死,那她也不會認這些莫須有的罪行。
沈詩宜瞥了眼一張紙上密密麻麻的罪行,來不及多看一眼,就被那厮按着手使勁往紙上按。
沈詩宜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明明已經好幾日沒有吃飯。
可是她劇烈的反抗,兩隻手握緊成拳頭,那衙役掰了半天愣是沒有掰開。
“大人。”衙役回頭看向嚴奕。
男人拿起旁邊的茶杯,吹着熱氣,抿了一口。
“叫我幹什麼?你們平時怎麼審的就怎麼審。”男人說完挑起眉毛,再次看向沈詩宜的時候,眼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沈詩宜還沒來的及細想,臉上瞬間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她的耳朵立即就有了反應,忽然間周圍的吵鬧聲變小了很多。沈詩宜吐出一口血沫,惡狠狠的擡眼看着那衙役。
衙役哪裡見過這麼硬骨頭的女子,被沈詩宜看的有些猶豫。
“唷,這就露出本性了?”嚴奕嗤笑着說道。
那衙役不知是想在男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能耐還是覺得沈詩宜剛才的動作讓他失了面子。随即一腳踢在沈詩宜的膝蓋上。
左腿瞬間傳來劇痛,沈詩宜額頭立即浮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衙役聽到沈詩宜的悶哼聲,得意一笑,伸手緊扣住沈詩宜的下颌,“趕緊畫押了。”衙役催促道。
沈詩宜趁其不備,吐了那衙役一臉的口水。
周圍立即響起了嘲笑的嘶吼聲。
那衙役抹了一臉口水,氣憤極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着走到一旁,從旁邊燒的通紅的炭盆裡,拿起一個燒紅的烙鐵,圍觀的衙役立即興奮的起哄,他們期待看到沈詩宜被烙鐵炙烤的樣子。
衙役走到沈詩宜身邊,“最後再問你一次,畫還是不畫?”
沈詩宜沒有說話,神色清明的擡起頭,看向站在自己前方的一衆男人,他們一個個面露興奮,看着沈詩宜的表情卻是一緻的,将人踩在腳底的無盡自豪,特别踩着的是女人。
“嚴大人,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他就是想借刑部師出有名,處死我。你們何不将我快刀斬亂麻解決掉,過程不重要,結果如他所願就行。”
沈詩宜的一番話,說的在場的人皆是一愣,衆人收起了剛才的神情,驚訝的看向她。
他們原以為沈詩宜不願認罪,是想活命,就連嚴奕内心都在恥笑沈詩宜,看不清形勢,永靖淵讓她死,誰敢讓她活。
可是他們看着沈詩宜,忽然感到她的一種氣勢,那氣勢不是誰人想讓她死,她就得死。而是她想死了,衆人才可以讓她死。
嚴奕站起身,走到沈詩宜面前,“你倒是挺聰明的,隻是你覺得他為什麼不直接賜死你?為什麼将你交給刑部?”
“奧,對了,你不知道刑部的三十六種懲罰犯人的手段,所以你不懂他的用意。”男人說完,啧啧兩聲,看着沈詩宜,挑了挑眉。
沈詩宜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他是想這麼對付她的。
正想着,胸口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男人拿起衙役手裡的烙鐵,對着沈詩宜的胸口直接按了下去,沈詩宜痛苦的臉上肌肉都跟着扭曲,汗珠滴落在烙鐵上,昏迷之時,隻聞到了自己皮肉燒焦的刺鼻味道。
此刻郊外,月黑風高,易寒星一身黑衣站在人堆裡,對着一片黑影的将士說道:“玄影部、幽魂部聽令,今晚亥時,陸逍帶領幽魂部在刑部大牢北門外接應,玄影部跟我進入大牢,子時之前,務必将沈姑娘救出來。”
玄影和幽魂是永修權特意留下來的,就是怕易寒星一人應付不過來。下午刑部便傳來消息,沈詩宜被帶走了。
在刑部那種地方,被帶走意味着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易寒星沒敢再等,連夜召集人手,準備今晚營救,此刻他隻祈求,刑部沒有對沈詩宜用刑,要是真用了,他該怎麼面對永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