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用,我自己來。”沈詩宜說着将溶液瓶仔細放好,來到案闆邊,伸手夠着東西,但是她失誤了,她沒有預估好自己的手臂長度和案闆邊到角落油罐的距離,跳了幾次,已經摸到油罐胖乎乎的瓶身,但是就是夠不着,陳彥年将紗布用指尖拿在左手裡,突然靠近,從沈詩宜身後伸出胳膊一下子就拿到了油罐,将東西放在沈詩宜面前,沈詩宜尴尬的耳垂都泛紅了,不知陳彥年是故意的還是事情就是這麼湊巧,自己這兩天在他面前接連出醜,沈詩宜不禁都想象,陳彥年背後該怎麼看她,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在街頭幫他勇敢救母的俠義少女嗎?
沈詩宜用勺子舀出一小勺菜油滴進過濾後的溶液裡,充分攪拌靜止後,不一會兒,油層慢慢漂浮在了上方,青黴素則溶于下層的水中,沈詩宜小心的将上層的油層刮除,留下溶有青黴素的水層。
将油層刮幹淨以後,将水層倒進另一個幹淨的容器瓶中,重新用紗布将瓶口包好,将容器瓶拿起放置在廚房溫度最高的竈台一角,回頭看向陳彥年,“我将它放在這裡沒事吧?”沈詩宜不确定的問道。
“現在是要幹什麼?”陳彥年沉聲問。
“将瓶中的水分蒸發幹淨。”
“給我吧,晚上母親會給我的房間放兩個炭盆,溫度應該夠。”
沈詩宜有些吃驚的看着陳彥年,但還是遲疑的将東西交給了陳彥年手中。
“小心着啊,這可是我的寶貝。”沈詩宜說着雙手交握,做祈求狀。
“放心。”簡短的兩字,卻說的铿锵有力。
沈詩宜沒再糾結,再次看向竈台的那一角,放在那裡确實不安全,萬一夏九笙不小心弄壞了,也隻能怪自己了,想必陳彥年也是擔心萬一壞了,最後到底是責怪誰呢?
沈詩宜不管天氣怎麼寒冷從沒有晚上在房間裡放炭盆的習慣,她的嗓子容易發炎,之前剛來的時候,放過一兩次,早上起來,嗓子疼的要命,有時還會幹咳出血,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在冬天的時候晚上在房間放過炭盆,她甯願多加一床被子,裹的嚴嚴實實,倒也不覺的冷。跟她從小長大的東北比起來,冬天這個溫度真不算什麼。
晚上,吃過晚飯,沈詩宜這幾天連着熬了好幾個大夜,實在撐不住了,和小昭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陳彥年走到廚房,看着正在收拾的夏九笙,“娘,今晚能多燒個炭盆嗎?”
正在擦着案闆的夏九笙手上動作一停,轉頭,看向陳彥年,“還冷是嗎?”
陳彥年點了點頭。
“那你等會,娘忙完了就幫你燒個。”
“娘,我自己來吧。”陳彥年不想讓夏九笙操心。
“娘來吧,要是給你燙了怎麼辦?”夏九笙說着停下手裡的動作,蹲下身,從案闆下面拿出一個炭盆,拿起火鉗,夾了幾塊炭,往陳彥年房間走去。一進去,夏九笙一愣,陳彥年房間的溫度雖不算很高,但也不會感覺很冷,随即狐疑看向陳彥年,“你是真的冷?”
“嗯,最近睡覺晚一些,想把那幾頁書看完。”陳彥年如實說道。
他也沒有更好的理由能騙過夏九笙。
一聽陳彥年這麼說,夏九笙立即蹲下身,将那個燒的正旺的炭盆中的幾塊紅彤彤的炭塊夾到這個炭盆裡,又重新夾了幾塊新炭,不一會兒,兩個炭盆都燒的旺起來,夏九笙起身,有些擔心,“晚上多喝些水。”說着走了出去。
陳彥年将炭盆挪了挪,又将北側的窗戶打開,保持容器瓶通風,屋内的溫度急劇升高,一晚上的時間,陳彥年喝光了夏九笙準備的一壺茶水,第二天一早,還是感到嗓子疼的厲害,嘴唇也因為昨晚溫度太高,幹裂出血。
陳彥年顧不上自己,起身連忙走到窗口櫃子上,看着容器瓶底凝固在一起的白色東西,激動的連忙穿上鞋,拿起瓶子朝沈詩宜房間走去。沈詩宜睡的迷迷糊糊,一大早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滿臉不爽的打開門,正準備看是誰,卻看到了少年眼底的雀躍和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少年将容器瓶遞上前來,“凝固了。”
沈詩宜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從陳彥年手裡接過容器瓶。
“走。”
沈詩宜拿着瓶子一路小跑進了廚房,看着廚房裡的各種東西,她想找一種酸性東西,轉了半天,陳彥年跟在身後,“你在找什麼?”
沈詩宜茫然回頭,“有沒有酸的東西?”
少年不解,“醋?”
沈詩宜搖了搖頭。
“還有這個。”陳彥年說着從櫃子中拿出一個金黃的東西,沈詩宜定睛一看,“檸檬?”
随即大喜,“就要這個。”說着用刀子切開,酸性環境有利于青黴素釋放,最後再用草木灰水進行酸堿中和,使青黴素保持穩定,将洗脫收集到的青黴素倒入了一個小小的容器瓶。
看着這瓶小小的提純過後的青黴素,沈詩宜心間忽然浮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感動的想哭,轉頭一看,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沈詩宜連忙收住情緒,她可不想在小孩面前掉眼淚。
【有了這個,沈耀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