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清打出“你爸媽怎麼不回來？”，想了想又删了去，握着手機不知道怎麼回複。

“嘉清，先吃飯，待會玩。”許儒樹給他布菜，說道：“微波加熱的菜很容易就涼的。”

“哦......”佳肴入口卻如同嚼蠟，許嘉清問道：“爸，你覺得高鏡一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反常？什麼意思？”

“就是相比較小時候，你覺得他有沒有什麼性格上面的變化？”

“沒有吧，就是話更少了些。但是我看他和你話應該不少，怎麼了嘛？”許儒樹停下了筷子。

“你說明磊叔叔和紅靜阿姨總是不着家，對他又這麼嚴厲，他會不會心理出問題啊？比如......焦慮症什麼的？”許嘉清試探道。

“上次來咱家吃飯不是挺好的嗎？他在你面前有反常？”

許嘉清本來想說藥瓶的事情，但是想到高鏡一把它們藏得那麼好一定是不想别人知道的。

“沒有，我隻是擔心他壓力太大。”

關惠林道：“給他發個新年快樂，打個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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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父母來了電話，說是今晚不回來了，高鏡一簡單地“嗯”了一聲後便擱了電話，回到房間繼續看書。

所謂新年，也不過是一年中的某一天罷了，是一群無聊的人強行給這個日期定上一個特殊的含義。

張阿姨備好晚飯便向他來提前請辭說要早些回去準備年夜飯，走前她又回身道：“少爺，新年快樂。”

“謝謝，新年快樂。”

他打開了電視機調到CCTV1，讓安靜的客廳裡有些熱鬧的聲音。

上次打開電視是什麼時候他已經忘記了，隻記得小時候總是想着父母出門後可以偷偷看動畫片，每次被發現，父母就用不準吃飯懲罰他，時間久了，不看電視也成了習慣，成了他人口中啧啧稱道的自律。

他背對電視機坐在餐桌前，一桌六個凳子，他占一個，其餘五個空空蕩蕩，他一直很不解，明明他們家一共才三個人，高明磊和顧紅靜又總是不在家，有必要準備六個凳子嗎？

以往吃完飯都是張阿姨收拾，今天隻能自己清理，他不是很擅長家務活，還好家裡有自動洗碗機，桌子上随便抹一下，關了電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高老師，在幹嘛？”手機叮咚一聲提示音，是許嘉清發來的消息。

他心底泛起一陣溫暖，這世界上也就他會記挂自己了吧。

“一個人？”

“嗯。”對話框上跳動着“對方正在輸入...”，他在期待着什麼，但是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心想，也是，嘉清現在應該和許叔叔一道吃着年夜飯看春晚吧？

洗完澡的高鏡一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半夢半醒着外頭忽然響起了煙火爆竹聲，猛地驚醒，一看時鐘居然已經十點多了，大約是門窗緊閉的原因，他覺得有點悶，頭腦昏昏漲漲的。

索性拉開窗簾關了燈，披了件外套走向陽台，冷空氣灌進身子，瞬間驅散昏沉。

靛藍的夜空中綻放開一朵朵彩色的煙花，短暫的吵鬧後是極端的靜谧，甚至可以說是死寂，光輝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色彩斑斓後是一片灰黑。

許嘉清說他喜歡這兒說羨慕，可是高鏡一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家，整個小區，都是死氣沉沉的。

口袋中手機震動，他拿出一看居然是許嘉清。

“喂，高老師，是我。”

“我知道。”

他聽到電話那頭的許嘉清笑出了聲：“你在幹嘛呢？”

一聲嘯叫，又一束煙花升空，綻開一片，像一朵橙色的蒲公英，星火墜落，又似一棵垂楊柳，最後在夜空中隻餘下縷縷白煙。

“我在看煙火，剛才那朵好大，特别好看，是橙色的。”

“好巧哦，我也在看煙花。”高鏡一确實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煙花爆竹的吵鬧聲。

他問道：“你和你爸一塊放煙花嗎？”

“對啊，羨慕吧？你一個人在家是不是很孤單啊？”

“你現在還挺會氣人的麼。”

許嘉清嬉笑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哇，這朵好美啊，居然是橙紫配色，我覺得這兩個配色最好看了，高老師你覺得什麼配色好看？”

“我眼前這束不錯，藍色和青色。”藍色綻放後進入一片沉寂，半秒後，夜空中發出“滋啦滋啦”的炸裂聲，閃爍出一朵朵青色的小煙花。

“哎，好巧，我這朵也是藍青配色。”許嘉清繼續興奮道：“又來了，這次是粉色的。”

高鏡一面龐閃過一片粉色的紅光，欣喜道：“巧了，我這兒也是粉色。”

“這次是紅色。”

“哇！白色的！像孔雀尾巴！。”

“綠色。”

“又是綠色。”

高鏡一一邊聽着許嘉清的轉播一邊看着煙花，粉色的，接着是紅色，然後是白色，綠色......一模一樣。

他猛然支起身子朝樓下望去，隻見許嘉清正在朝他揮手。

他的心砰砰直跳，手機裡傳來許嘉清歡脫的聲音：“高老師，幫我開個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