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之前見過面的老闆給阿蘭打電話,希音抱着酷拉皮卡來到樓上,依舊是之前那個房間。
“酷拉皮卡。”她拍拍少年的臉,近距離下少年的臉精緻得就像小姑娘,她又捏了捏。
嗯,沒醒。
“啪!”
她用力扇下去。
“唔哇!”少年騰地一下坐起,捂着臉飙出淚花,“我醒了!”
“醒了就去洗澡。”她皺眉,也不知道綁架他的人塗的什麼東西,一靠近酷拉皮卡她就被這沖天臭味兒熏得差點吐出來,如果不是救人她才不會抱這種臭小孩兒呢。
床上的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怪味兒,也惡心地臉色一青,卻忍耐道:“不行,那個人還沒有死,我們不能放松警惕。”
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忍不了了。
“去!!!”
少年癟嘴:“知道了。”
飛快沖了個澡,期間外面等待的女人還拿了套新衣服從門縫遞給他。等他出門,發現希音早就脫下外套坐在了沙發上。
他走過去。
“希音!”
“嗯?”
“那些人是沖你來的!”
“嗯。”
酷拉皮卡站到她面前:“原來你還有這麼厲害的仇人在外面!長老他們知道嗎?”
“不知道。”
“……”酷拉皮卡看看她,“我會幫你隐瞞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一定會把你趕出去。”
希音擡眼瞧瞧他,“你确定?”
“當然,我不想你被趕走。”
呃,有些想笑。她低頭忍了會兒,才壓下嘴角,嚴肅地對講義氣的少年道:“你錯了,其實我加入窟盧塔族是為了火紅眼,聽說那些玩意兒很值錢,我一直在找機會給你們所有人下毒,好一次挖走所有眼睛。”
“!!!”
少年驚呆,根本不需要她額外多說幾句眼睛就變成了鮮紅色,好像天塌了一般。
她伸出手指,在他額頭上猛戳了下。呆愣的少年沒心思反抗,正好被她戳個正着,後退幾步坐到床上。
“我騙你的。”
她收起嚴肅臉,換上不那麼嚴肅的正經臉。
“你還沒有準備好,酷拉皮卡,留在村裡吧。”
過了好一會兒,坐在床上的酷拉皮卡才回過神:“啊,你在騙我。——但是,我已經準備好了,我的考試已經全部通……”
他想起什麼,下床跑進浴室,幾分鐘後頹喪地捂着眼走出來,難過道:
“失敗了,我還是不該到外面的世界嗎?”
她點頭:“對,你還遠不到那種成熟的地步。”
“可是派羅的眼睛……”受打擊的少年接受不了現實,抱住自己重新坐到床上。
她就像惡魔一樣繼續道:“像你這樣沒頭沒腦地沖到前面,就算治好派羅也會引來觊觎火紅眼的壞人。扪心自問吧,你沒有能力保護他。”
“可你不是有嗎?就像今天你救我那樣。”
她盯着他一會兒,邪惡發問:“如果你的爸爸,媽媽還有派羅,三人同時被不同的人擄走,你希望我優先救誰?酷拉皮卡,你認為我有這種能力嗎,把三個人一齊救下?”
她笑了下:“我不覺得我有。你也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說的能保護所有人的鬼話。”
“……”
好像被打擊過頭了,少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又過一會兒,擔心少年鑽牛角尖,希音想了想道:“或許過幾年更成熟一些,你就能出遠門了。”
“……”
少年還是不語,他勾着頭,忽然煩躁地捶了下床鋪,問:“過幾年,我就能像你一樣厲害嗎?”
“不能。”
少年古怪地看了看她,他張張嘴,忍了又忍,還是憋不住跳下床指責她:“大人不應該對孩子進行鼓勵嗎?你為什麼總是打擊我?你是不是,是不是瞧不起我?”
他被氣得眼睛通紅:“還有啊,你不是很弱嗎?為什麼突然間就變得那麼厲害?那個擋在我身上的東西又是什麼?”
他明明記得希音是被阿蘭救回來的,可阿蘭也不一定有那個綁架他的人厲害吧?
還有那把奇怪的劍尖一樣的東西,他沒被綁匪踩死,也快被差點捅到他身上的劍刃吓瘋,他可是眼睜睜看着綁匪被那東西砍成兩段,然後停在他的臉上啊!
“當時你還有意識?”
這幻影旅團也太不敬業了。
“當然啦!你扇我巴掌我也記得!”少年氣憤說道。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沉思一下:“你認為我是否具有危險性?”
酷拉皮卡一愣,快速道:“沒有。窟盧塔族沒有外仇,就算是,平日裡你有那麼多機會對我們下手,卻都沒有做,說明你不是我們的仇人。如果是為了火紅眼,剛才明明是個好機會,可你卻救了我,這不符合邏輯。排除這兩點,你沒有其他理由傷害我們。”
“……”
那可說不準,這世上還有一種變态,為了滿足自己随心所欲,世俗的理由可不是他們殘害别人的動機。雖然她确實不是變态,但少年人的思考方式太過簡單,單純得可笑。
“喂,”見她不說話,酷拉皮卡走到她面前,用随手攜帶的匕首劃破手心,容色肅穆:“我不管你是什麼理由,總之你要起誓,絕不傷害窟盧塔族人。”
他将流血的手掌伸到她面前,語氣凝重:“這樣我就可以相信你了吧?”
太幼稚了……
她閉上眼睛:“可以。”
接過匕首劃道傷口,與他掌心相抵:“我發誓。”
“那就好了。”酷拉皮卡面色一松,想撤回手掌,希音的手卻突然一動與他十指相扣,随即手心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同時她道:“酷拉皮卡,你太幼稚了,雖然很聰明,但外人的歹毒遠非書上所寫。誓言并不可靠,你不該随便相信外人。”
“可那不是你嗎?你太小瞧我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酷拉皮卡用力抽手,但無論怎麼用力都不能撼動她分毫,索性放棄掙紮,瞪眼瞧她。
平時安安靜靜跟個老太太一樣慢悠悠無欲無求的人,一活躍起來就這麼任性的嗎?
又過一會兒功夫,希音松開手,兩人的手掌除了幹涸的血,竟然看不出一點受傷的痕迹。
他驚奇地瞪大眼睛,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打開,阿蘭推開門,焦急的臉色終于緩和:“太好了!你們沒有事!聽說鎮内出現了連環兇殺案,兇手不知去向,連我雇傭的……咳,都死了,身體被砍成了兩段,我找了你們好久!”
“嗯,嗯啊,”酷拉皮卡不自然地說道,“我和希音聽到外面的動靜,害怕地躲了起來,躲到剛才才敢從躲起來的地方跑出來拜托老闆幫我們找你。阿蘭哥,你來得也太遲了。”
“果咩果咩,這裡不安全,我們快回去吧!”
“嗯!”
……
酷拉皮卡的外出測驗失敗,但他本人已經對能不能出去不再感興趣,天剛剛放亮,他就收拾好自己來到希音家,敲了敲木質大門。
大門從裡打開,希音穿着睡袍,無語地低頭看他。
“什麼事?”
她被《D 獵人》糊了一臉,酷拉皮卡問:“你是不是職業獵人?”
他被請進了屋,和昨天那種雷厲風行不同,平日裡的希音既溫吞又普通,她先問過用沒用過早點,随後點火燒飯,忙碌一陣端上來一碟主食和盤裝煎蛋,以及一碗米粥。
“吃吧,免得你爸爸媽媽生氣。”
“謝謝!”他還真的餓了,快速消滅掉面前的食物主動幫忙洗了碗筷,然後自己找到類似茶葉的植物豆子泡了兩杯提神茶,他開始提問:
“昨天那兩個人是誰?和你什麼關系?”
“我不會告訴你外面的事情。”她喝口茶,不濃不淡,這小孩兒偶爾會到她家串門,一來二去居然記住了她的喜好,“這是族長的命令。”
“可是不能帶來危險也是族長爺爺的規定,你已經犯規了。”小孩兒和她死磕,“再說我不會把我們之間的談話告訴别人。”
即使告訴又怎樣,除了增加他外出的野心,他能解決什麼問題?
“下次再說吧。”
“才不要!下次下次下次,大人都這麼敷衍嗎?”
“沒錯。”
比大人們還敷衍!枉他這麼信任她!
“……”酷拉皮卡倒吸一口氣,攥緊拳頭,猛地一捶桌子,沖她喊,“宇智波!希音!”
他聽到别人這麼叫她。
至于叫這麼大聲嗎?
她捂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希音起身,手臂勾住他的腦袋用力一攬,眼睛悄然變紅,四目相對:“自己看吧。”
她來到這個世界所有遭遇的删減版。
……少年沉睡過去,躺在床上蓋上了毯子。她拿起少年帶來的書,翻開看不知第幾遍,中午酷拉皮卡的父母來找他回去吃飯,見他睡得香,開明地沒有叫醒他。一直到了午後,精神被幻術攻擊的少年才迷迷糊糊地睡醒,因為不是自己家的床,他不熟悉地一個翻身掉出了床沿。
“啊!”他扶着床邊坐起來,還好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還不至于摔疼屁股。
他擡起頭,坐在窗邊的女人正在寫寫畫畫,随着忙碌的動作,陽光透過窗戶将她的背影拉得又長又亂。
“希音?”他張口。
“嗯?”女人也不回頭,低聲應道。
“你要找‘門’對嗎?”
“……嗯。”
他起身,走到她旁邊,她手底的白紙上用陌生的文字抄得滿滿當當。
他輕輕咬牙:“希音,我不會說出你的秘密,這裡也可以是你的故鄉。為什麼一定要去找門?那裡很危險吧?”
“……”
她抄書的手不停。
“酷拉,”她叫他的昵稱,“你不明白。”
“我明白的,你想回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