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原因?可别告訴我這檔事其實和把鄧布利多弄回這所學校有關。哇哦,真是令人感動得痛哭流涕,值得上個《巫師周刊》什麼的。”斯萊特林做了個假惺惺的嘔吐姿态。
“不是——好吧,也不能說完全無關。”
“什麼?”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讓冰涼的夜風刺激着頭腦。“如果密室事件得到解決的話,鄧布利多自然也就會回到霍格沃茨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兩個問題。”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一定會回答你?”淡金色頭發的男孩挑起一邊眉毛。
“我完全沒有這種自信。隻是,在可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人裡,最能信任的就是你了。”
事實上是唯一能信任的人。他總不可能理直氣壯地跑去找斯内普。
德拉科看起來就像被一塊布丁噎住了喉嚨。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拖起那股慢吞吞的标志性長腔:“……我應該表現得受寵若驚嗎?”
哈利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聲:“就你所知,西奧多·諾特是那種會成為衆人領袖的人物嗎?“
他得到的回答是從鼻腔裡發出的冷嗤。“如果他是,至于等到第二年才冒出頭來嗎?”
“那麼,諾特或者他的家人,這個暑假有沒有和你父親見過面?”
疑雲顯而易見地在對方眼中聚攏起來,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晦暗不明。“為什麼要問這個?斯萊特林又不是魔法部,你怎麼會懷疑父親在這件事裡施加影響——不,等等……你真正想說的其實是……”
灰色眼睛中的迷惑漸漸褪色成陰沉,哈利立刻意識到德拉科已經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迹。否則,倘若做兒子的對父親堅信不疑,何以他還在試圖用迂回委婉的方式暗示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迅速領會了其中的真意?
這個學期明明沒有再像上一次一樣發生嚴重的襲擊事件,為什麼鄧布利多仍然會被董事會開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盧修斯·馬爾福在其中出了更大的力氣。伏地魔倒台之後,他一向力求謹慎自保,僞裝出低調無害的形象,越是活躍,越是能證明他在其中扮演了某個重要的角色,而不隻是順着已經發生的事态推波助瀾。
伏地魔在多年以前就把他重要的魂器之一交給了盧修斯保管。假設盧修斯又把日記本轉手交給了昔日的食死徒同僚,讓他的兒子帶進霍格沃茨開啟密室,以達到趕走鄧布利多的目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他曾經凍起密室入口外淩亂的水迹,仔細觀察過留下的鞋印,覺得大約是屬于低年級男學生或高年級女學生的尺寸,現在想來,瘦弱的諾特似乎就很符合。讓這樣一個從未顯示領袖魅力的學生被衆人追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個曾經聰慧、英俊、受人敬仰、在幾乎所有人心目中都有着完美形象的黑發男學生會主席……
“……你沒有證據。”德拉科慢慢地從齒縫裡咬出一個個音節,就好像說出這句相當于承認自己父親可疑的話語,需要拼盡他的全部力氣。
“不需要證據。”除了那本日記本之外。哈利在心裡默默補充。他需要做的事情是斬殺蛇怪、毀掉魂器,而不是什麼别的。“我本來就沒想把你父親怎麼樣,也沒法把他怎麼樣。”
“所以你是想找到打開密室的人。然後呢?把他交給魔法部?或者自己逞英雄?”
“我不會做有勇無謀的事情的。”
那對灰眼睛筆直地瞪着他,蒼白的臉孔像是每次受到冒犯時一樣漲紅了。“波特,有沒有人說過你身上這種地方真的很讨厭?”
太稀奇了。前後兩輩子加起來,他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小馬爾福的惡言惡語感到懷念。如果不是這樣做恐怕會進一步激怒對方,哈利簡直要忍不住彎起嘴角。“願聞其詳。”
“讓你周圍所有人看起來都像無理取鬧的小孩子這點。”
現在他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