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習慣艾蕾奧瑙拉面無表情地和他說說笑笑,而那種仿佛紙剪出來貼在她嘴角上似的,刻意而為的弧度——他隻見過寥寥幾次——早就不會再對他綻放。
但盯着她轉過去的後腦,他仍忍不住放任自己想象了一秒,若是她這時候的表情和她的聲音相符合,那會是什麼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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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又有一個麻瓜出身的學生遭到襲擊進了醫療翼。教師們迅速對這條最新産生的流言作出應對,解釋那隻是個因過度疲勞和精神壓力暈倒的可憐姑娘罷了,和密室沒有半點關系。
“事實證明,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盲目樂觀。”赫敏皺着眉頭,用魔杖點了點她剛寫完的論文,小聲地念了一句咒語好讓墨水快速變幹。“就像現在,一旦又發生什麼狀況,不管那和密室到底有沒有關系,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吓破膽。”
羅恩暫時停下了用羽毛筆撓他紅發茂密的腦袋,擡起頭反駁:“但沒有再發生新的攻擊事件也是事實啊,赫敏。也許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這件事情已經被解決了呢?”
“如果我是你,羅恩,我會有不同意見。也許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之所以沒有動作,隻是因為他正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但我們也做不了更多了。哈利,你不是已經把你聽見那個聲音的事情告訴鄧布利多了嗎?”
哈利點了點頭,在心裡暗暗地補了一句:這沒有任何用處。
他是在聖誕節前才下定決心拜訪校長辦公室的。對老校長說謊很難,哈利自己也萬分不情願——身懷着回到過去這種匪夷所思的秘密,知曉戰争爆發的未來,如果他必須因此欺瞞珍愛他的那些人,至少隻在不得已的時候這麼做,會讓他心裡好受一些。于是他絞盡腦汁地思考說辭,從事實中盡量挑選出那些有用而又不會牽涉過多的内容,組成了最終說給鄧布利多聽的一席話。
校長看起來對他說的那些事——蛇語、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絲毫也不驚訝,這在哈利的意料之中。鄧布利多親身經曆過兩次密室事件,又無比了解湯姆·裡德爾,就算不知道密室裡究竟有什麼,憑種種蛛絲馬迹也足以推測得八九不離十,他提供的線索起到的無非隻是确認作用。真正的問題從來就不是蛇怪,而是伏地魔——但他手頭沒有一星半點證據,連說自己是胡亂發散思考的結果都會顯得生硬可疑,要怎麼才能不露痕迹地提示鄧布利多注意魂器呢?
“——哈利?你還好嗎?”
“呃?我沒事啊,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心不在焉,兄弟——我正在問你明年打算選什麼課呢。”
綠眼睛眨了兩眨,才瞥向桌上多出來的一張羊皮紙。哈利敢發誓一分鐘之前這東西還不在那裡。
“那不是我們要到複活節假期才考慮的事情嗎?”
“你已經知道了?我問了珀西一些關于三年級的事情,他說複活節的時候,我們就要選擇明年在基礎課程之外還得上什麼課。他是級長,我覺得他的建議應該會很有用。”赫敏接過話頭,無視了羅恩臉上明晃晃寫着“我可不這麼認為”的表情。“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很可能需要比一個假期更多的時間來考慮,所以我就問他要了一份清單。”
“我覺得你想說的是‘他從拉文克勞的那個女級長出事起就六神無主,咨詢建議這事肯定沒法指望他,不如早作打算。’”紅頭發的韋斯萊辛辣地指出,皺起鼻子,“你說你每門課都想選,我覺得你才是瘋了。你哪來的時間上這麼多課、做這麼多作業啊?”
“我不可能是霍格沃茨史上第一個想選所有課的人,也沒有哪條規定說不能這麼做。教授們一定會有什麼協調的辦法。”
“我還是覺得這不靠譜。”
“得了吧羅恩,又不是讓你上所有這些課。”
“哈利!你怎麼說?”
“唔。如果要問我的話……我相信赫敏肯定能做到,不僅能上所有這些課,還能每門課都拿高分——如果不是滿分的話。”哈利轉過頭,目光溫和地看向他的好友,“但如果你覺得太累了,或者不喜歡某門課,那放棄也就是了。重要的是别給自己增加太多負擔。”
時間轉換器的金色光芒在他腦海深處一閃而過,伴随着霍格沃茨的夜風、巴克比克的喙咔哒作響的聲音,和一雙熟悉的眼睛。
不會再讓事情變成那樣了。西裡斯·布萊克絕不會再颠沛流離一年,最後他們成功把他救走,也還是隻能讓他過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彼得·佩迪魯不會再有機會回到他的主人身邊,使伏地魔重獲肉/體,從而掀起新一場大戰。
從發現回到過去開始就在哈利腦中盤旋的想法,終于到了該踏出第一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