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幽落處,此間觀中冰澈湖中,十三位長老閉着眼在打太極,腳踏虛空,渾然生風,湖面卻是半點微波褶皺都無。莊執睜開眼腳尖後撤,沒走出幾步,周身徒然升起了四方水瀑攔住了去路,莊執頓時脾氣上來了,“見死不救,這算哪門子的道。”一連數日都被困在觀中,也不知外界的徒兒是死是活。
為首的主峰大長老便是掌門人,化掌之間帶起一股勁風消去了水瀑,端正清秀,頭發皓白卻是仙姿道骨,隻稍站在那裡,便與天地相容,眸間盡是冷傲深邃之氣,語氣倒是随和,“天命如此,便是如此,你插不了手。”
莊執眼色通紅,“何謂天命?誰定的他人生死?”
掌門人笑意淺薄,“自是他人自己定的。”
“凡人種因結果,一念障門開,生死門皆是自己選的。”
莊執聞言,“我不明白。”
“即便我把我知道的言傳身教于你,你我意會便相同嗎?”
莊執心中湧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緩緩跪下,語氣低沉,“請放我出山。”
看着莊執離去的背影,十二位長老聚集一處,面露憂色,“掌門師兄,當真不告訴他?”
“罷了。”
另一邊蒼月管府,衆人圍在一處,管用伸出手戳了戳阿柒僵直的屍體,見它一動未動,不由沉重道,“這鳥不會死了吧。”昨晚除了顧少夭受了點傷,除了那位爬牆的青衣女子憑空消失,其它人倒還好好的,這隻鳥卻沒了生氣。謝璿樞隻覺得心口灼熱,竟發現身上的傷竟一夜之間全好了。
管用接着歎氣道,“這如何向白姑娘交代。”
“交代什麼?”清脆的聲音響起,衆人就看到白玖顔大步走進院中,衆人慌亂不已,齊齊閃避讓出一條道來,白玖顔眉頭微皺卻看見了躺案台上的阿柒,臉色煞白急忙跑過去,探了下還有氣息,剛松了口氣,内息又觸到了她破碎的内丹,神色蓦然凝重。
等到阿柒醒來,就看到臉色陰沉仿佛罩了一層寒霜的白玖顔,歡快的語氣微微顫抖,試探道,“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玖顔神色複雜,眸間滿是心疼,“你的内丹怎麼回事?”
阿柒知道瞞不過她,隻好一五一十交代,“他因我而死,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白玖顔卻是一言不發,正因她知叛逐族群之人的下場,卻還是晚了一步。
阿柒小心翼翼道,“姐姐,隻要找到不死草,到時候就可以拿回我的内丹。”
白玖顔臉色難看,“不死草三千年一開花,如何找?”
“我之前在弱水河畔見過,算來應是這幾日開花。”
事不宜遲,白玖顔剛想拎着阿柒出門,阿柒卻為難,“我不能離開,我内丹還在他身上,怕萬一有什麼閃失。”
白玖顔眉頭蹙得更深幾分,隻好出去找到謝璿樞幾人,一想到阿柒的内丹在他身上,眼神裡透着幾分冷意,無奈囑托道,“它受了很重的傷,我得去找一味草藥,煩勞諸位關照兩日。”
淩雪無和瑤靈兒連聲應下。
這弱水河畔,相傳弱水分支落于玄月邊界,白玖顔按着阿柒的指示,來到一處雨澤障林,此處,毒霧彌漫,鳥獸俱滅,寸草不生,地上皆是累累白骨,尋常人是活不得的,腳靴踩在落葉枯枝的聲響在寂靜林異常突兀。
就在汩汩流淌的湖水隐蔽一角,有一株葉脈呈現金黃色的花草含苞待放,生長在寒冷的弱水中,散發着若有似無的清涼香氣。
“不想死的話,趕緊滾。”前方突然響起的聲音,缥缈得難以捉摸,隐約有個紅色身影倚在樹邊,白玖顔沉吟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想必也是為了求草藥而來,恕在下冒昧,這一株不死草可救兩個人的性命,還請閣下割愛。”
對面女子擡起高傲稚嫩的臉,雖看上去柔弱 ,眸間盡是淩厲,冷笑一聲,“割愛?我叫姽婳,不過,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女子執劍挽出一個漂亮劍花,白玖顔一個後翻甩出手裡的扇骨,姽婳來不及閃身,腰間的葫蘆被扇骨擊穿在地,姽婳的神情變得慌亂,急忙拾起葫蘆法器,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怨氣從葫蘆中雲湧而出,迷蒙盤旋在白玖顔身側,一個滲人痛苦的聲音嘶厲道,“殺,,,殺了我,快殺了我。”
白玖顔怔愣,一縷靈光進入她的識海之中,一幕幕畫面如走馬觀燈般映照在她腦海中,這是,這個冤魂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