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從中間裂開,花似酒面色微冷,又一次拿起劍攻向少年,少年絲毫未動,蓦然擡起冷冽的眼,揮出一掌就将花似酒掀飛撞到門上,小寂離趕緊上前扶起花似酒,“似酒哥哥,忘塵哥哥不是壞人。”花似酒神色蒼白捂住震痛的心口,眼底透着滿滿不悅,忍痛吸氣道“下手這麼重,心肯定也是狠的。”
小寂離一臉無奈道“花似酒哥哥,你這分明強詞奪理。”
随後進屋的君辭見蒙面少年内力深極神色未變,但無意暼見他脖子上一道深痕,眉眼微動眸色漸深,擡揖微颔道“多謝閣下。”
少年深幽眼眸一直看着花似酒,并未言語,花似酒卻被這眼神盯得不悅,臉紅脖子粗硬氣道,“看什麼看,人家道謝都不回話,有沒有禮貌。”
小寂離急忙解釋道“小哥哥,他不會說話。”君辭眼簾低垂掃了眼他的脖頸。
待少年走出屋外,花似酒揉了揉胸口,一把拉過小寂離周身捏了捏,“小寂離你有沒有怎麼樣,這是怎麼回事?”
小寂離看着忘塵離開有些怔神,心不在焉解釋道“我被一個奇怪的女人抓走了,是小哥哥救了我,他叫忘塵。”又舔了舔幹裂的嘴巴,有些不确定道,“那名女子似乎還在城中。”
花似酒撓了撓頭,剛确實錯怪那蒙面少年,語氣冒犯,“他内力極深。”
君辭沉聲道,“他脖子有道割喉的傷,尋常人是活不下來的。”花似酒聽完猛然擡頭,艱難說道“所以他說不了話?”
君辭隻淡淡道,”這天下每個人都有隐處,少揭人傷。”
次日一早,君辭三人打開屋門,迎面看到少年抱着劍倚在樓階處。小寂離高興地拉住他的胳膊,興奮道“小哥哥,原來你沒離開,要是順道要不要跟我們一塊走?”忘塵瞟了一眼花肆酒,眼眸柔和地看着小寂離點點頭。
三人走出客棧,外面天色極暗,到處狂風席卷的沙塵,隐有落雨之兆,路人四處流竄趕路,空中彌漫着若有若無的沉木香味,忘塵突然躍身朝着遠處一處宅邸飛奔而去。
進入府邸内一片鮮血淋漓,屍體橫陳,院中站着一個人,已是殺紅了眼,鮮血順着他的劍尖緩緩滴落,君辭依稀認出了此人,眼神微閃,厲聲喊道“玄月神捕沈無期!”,是那個闌途夢境裡顧少卿的好友沈無期。
沈無期聽到名字身體僵直地轉過身,露出蒼白慘笑,随即縱身一躍飛遁而去。幾人欲追卻被角落裡微弱聲音叫住,“幾位不必費心思了,這是我們穆家罪孽深重。”是個老伯,旁邊還有個滿身鮮血奄奄一息的年輕公子,小寂離認出了那個人,是那天與蘭葉争執的少主,穆商。
花似酒近身看了兩人的傷勢,被下了一種血毒,中毒者經脈盡碎直至血盡而亡,隻有結下血毒之人可解,如此殘酷手法,
老伯喘着粗氣道,“穆家祖上不擇手段滅了一個族落,他們的後人尋仇來了。”
又低頭對着一旁的公子輕聲道,“商兒,你明明很喜歡她,她很有意思不是嗎?原想給你倆辦完婚事,就送你們出城。”
穆商沾滿血的嘴巴扯出一絲笑,“可是喜歡也沒用。遲早有這天會來,我不會抛下你這老頭不管。”
穆商眼底閃過失落,死前人的欲念更甚,他好想見蘭葉一面。他年紀輕輕,卻不敢與人親近,這罪孽好似詛咒罩在心上。
直到遇上蘭葉,父親請她做穆家賬房管事,她并非貌美出衆,隻是算盤打的好記性又好,常常怼的人說不出話來,他那時見她跟掌櫃發脾氣,為何跟租戶多收錢了,掌櫃解釋道那個租戶性情古怪,待人刻薄才漲租的,她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随即道“若是一個人對他人不如何,有可能别人待他也不如何,不能私下偏頗,要一視同仁。”
他那時猝然心空,鬼使神差促成父親指婚,又不敢過分親近,借着結親名義,每天帶着不同女子到她跟前晃悠。
喜歡聽她幽幽碎念,“公子你不累嗎?這李姑娘,宋姑娘,孫姑娘長相性情都一樣,每天重複看說一樣的話不乏嗎?”
“公子,你要跳崖尋死能不能别拉小女子
,林姑娘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可惜了,長得這麼英俊潇灑為什麼是個多情之人,到處留情,不拿我擋刀會死嗎?”
“公子,你騙我可以,注意次數。”
一次夜晚借着酒醉親了她,許是酒意她沒有發怒,隻是嘀咕“又把我當誰了?”他很認真的說道“隻你一人,今夜如此,日夜皆然。”
隻是後來他接到密信那些人進了城,他才狠心将她攆出城,還知她下了賭注,給了她最大赢面。
穆商咽氣之前,望了眼府門外輕聲道“不要告訴她我死了。”
幾人出了穆家府邸,天色黝黑得詭異,風也多了刺骨冷意,忘塵蹲下将手觸到地面,閉上眼睛片刻額頭上有細汗滑落,起身擡腳就往城外走去。
待到幾人趕到城外一處山林空地,巨大的符幡在半空旋動,中心石柱上放着一個黑色匣盒,四周的溝渠都是昏睡的孩童,在一旁站着三人,正是玄月國的國師,沈無期和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