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燼冷漠地看着葉風止,“你的族人想殺你,不然,那時你身體日漸枯槁,你以為如何?”,換了樣貌去救她,反遭災厄。
葉風止擰緊的眉間滿是痛苦,蒼白的唇被鮮血浸紅,眼神凄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你殺了我那麼多族人,可笑,竟說是救我。”
燭燼眼神變得幽深,冷笑出聲,“你的族人有求于我,我隻要鮮血豢養,從未要求生祭,是他們貪欲殘忍,落得如此下場,與我何幹?”
燭燼在這世間渡盡千年,非人非仙非妖非魔,看盡蜉蝣朝生夕死,不知日夜;寒蟬春生夏死,不知四季;他活的足夠久,孤寂足夠久,故能駕馭風雨晦明,遊離天地之間,睥睨衆生,不囿于天道桎梏,卻被這人族擺了一道,縛以神谕詛咒,妄想絞殺篡奪他的力量。
“人族真有意思,我說的是一個意思,他們曲意逢迎暗渡,以我之名蒙騙同類,還企圖取代我。”
想到如今他修為耗盡大半,燭燼血紅的眸中又升騰毀天滅地的殺氣,既然有此野心,理所應當要承受代價。
此時一名魔修上前暗聲禀告,燭燼邪氣勾唇,“正好。”眼神淩厲地看向君辭一夥人,“眼下沒工夫陪你們玩。”
說罷燭燼鬥篷披風一揮,四周血霧升騰彌漫,一把抓過葉風止飛身而去,花似酒雙手在身前畫符,一道白光将血霧一掃而空,已不見燭燼和幾名魔修身影,三人趕忙追了出去。
蒼山雲巅之上,一抹豔色婀娜,修若對着身旁面色凝重的蛇發女妖輕笑道,“你願意同我聯手,榮幸之至。”
蛇發女妖不接恭維這茬,豎瞳閃過凜冽暗光,漠聲道,“事成之後,别忘了你答應的,我要成為妖界之王。”
修若勾唇,“那是自然。”
燭燼帶着葉風止騰雲穿梭,葉風止拼命掙脫差點從半空摔落,燭燼眉頭緊皺,散發着陰森的冷氣。
“葉風止,是你族人觸怒我在先,怪不得我,當初若不是我,你早就化為一灘血水。”
葉風止此刻失魂落魄,往事湧上心頭,縱使事有因果,也無法壓下滿族慘遭屠戮的滔天怨氣。看着葉風止含恨的眼眸,燭燼利落劈掌将她打暈帶走。
修若看到身後遲遲而來鬥篷遮面的燭燼,打量了下他背上扛着的女人,勾起耐人尋味的笑意,戲谑道“喲,這是哪位天仙美人入得了您眼啊?”正要伸手觸碰,遇到灼燒煞氣隻好縮回手,燭燼聲音低沉,“我們不熟,閑事少管,動手吧。”随即朝半空施法,一時風雲大作,黑雲遮蔽,天空仿若陷入凝滞。
修若眼底一暗,随即朝一旁的蛇妖使了眼色,蛇妖周身泛起黑色妖力,冷瞳瞬間變得暗紅。
山腳不知從何處湧起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百姓,面色鐵青猙獰朝着一座山巅撲去。
尾随而至的君辭三人見此情景,心感不妙,旁邊立着的碑文上題着字,花似酒暗道“這裡是太極宗,這是要做什麼?”
君辭眉頭緊蹙,正要邁出步,一柄禅杖止住他們。清冽平靜的聲音響起“這些已是攝去半魂的傀儡之人。”
小寂離眼眸一亮,“是夢裡的和尚哥哥”,然後從懷裡掏出那枚的種子遞給他。
年輕和尚淡然一笑,接過了,“阿彌陀佛,在下法号休二,施主,當真是有緣。”
君辭雙手合十跟和尚行禮,不解緣由,溫和道“這些人為何?”
和尚擡眸望天地變色,平靜道,“妖魔修仙者若是殺人,必遭天譴,但人可殺人,攝魂取魄也不算殺人。”
“此地遍地靈石,靈氣充沛,修道者擇居主峰就在莽莽大地的山河之脈上,妖魔想毀了此脈,利用失去靈識的百姓遮掩,拖住修真道士。”
“古來神光和魔淵之力相争,人間蝼蟻豈無殃災。”
此時太極宗人潮湧動,宗主下令不許傷人,弟子隻得布陣防禦,宗主騰空而起,赫赫劍氣升起巨大劍陣,将失控的百姓定在光罩之中,一時止歇。
雲巅之上的蛇發女妖眼瞳閃過血芒,妖力大盛,操縱百姓掙脫靈力步履向前。
此刻修若和燭燼來到太極宗主峰後崖,此處乃是一處浩大水潭,水色碧綠,深不見底,修若點點頭,“便是這了”,修若施法用強大的魔焰之力打開深潭露出一支冰柱,冰柱底部方圓幾裡全被寒冰凍結。
燭燼一掌拍出斬向冰柱,卻被冰柱泛起的光芒反擋出去,正欲再動手之際,禅杖從天而降,一股強大的金光将兩人擊得後退幾步。
休二清冷的目光停留在燭燼身上,眸中平靜無波,又仿佛穿透了魂魄虛實,輕輕開口,聲音恰如清泉流淌而過,“既傳承了那位創世堕神的力量,因而以妖魔為伍?”
燭燼身體瞬間僵持,語氣滿是怨怼,“人族以神谕縛我。”
燭燼原本靠着一縷氣存活,某天山林間拂過天地一俱沙,那遊沙竟能化作張骷髅臉張口說話,自稱是天地初創法則的神明之一,後來被法則反噬放逐門外而隕落,伺奉他的子民也被坍塌的神殿壓死。
堕神心生怨恨,在人間留下了這一縷殘念,他隻是想強大永生又有何錯,為何要将法則囿于不越生死限度,其餘七位神明後來自願消亡,以自身神力不斷彌補這天地秩缺,他不明白這人間有什麼值得神明自隕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