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聽着對方的不屑得語氣,也是斷定來軟的根本沒用。她踹在兜裡右手抓着扳手捂出了層薄汗,腳下卻仍是逞強般不退半步,甚至一步步向那男人的方向加快邁進。
“好!”
她嘴裡這字将将落地,踹在兜裡的右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了出來。整個身子向前沖,用盡全身八九分力氣緊握扳手,朝着矮個男人最為脆弱的脖頸部位揮舞而去。
趁着談話功夫,借勢給對方緻命一擊。這間隙也是利用得極好,隻可惜她實在是太低估對方,又或者太高估自己力量。
唐靖這一揮全然沒有落到對方身上,甚至連衣領都沒有碰到。對面那個男人隻輕輕往後退了半步,肩背後靠利落得躲開這一擊。
男人不光輕松躲過,還擡起左手順勢捏住了唐靖的肩胛骨。
唐靖吃痛之下,身子失去重心。成志借機用右臂蠻橫般掐制住她的手腕,一把奪過扳手。
成志冷笑一聲,心中絲毫不解氣。以壓倒性攻勢占盡上風後,仍要擡鞋底,朝她胸前一頓猛踹。
似是要将這條一路尾随自己的瘋狗,活活踹死。
唐靖被奪了唯一的防身武器,被男人幾腳踹翻在地,渾身血液瞬間沸騰燃燒起來。她雙手護着胸口,想借力爬起。
無奈腰部先前被傷,整個背部疼痛無比,根本使不上勁。她身體極盡可能貼着水泥地面往後退,妄圖卸掉對方腿上的沖力。
“就會踹我,有什麼本事。”雖說人是倒下了,可嘴上仍是不讨饒。又或者她是在故意激怒對方,從而拖延時間。
“哈哈哈....哈哈哈。”成志突得停下腳下動作,彎着腰朝着她大笑起來。
他當然是識破了對方的激将法,更覺得眼前的年輕人不自量力。死到臨頭還在大言不慚,實在太好笑了。
笑得他的眉毛和臉上大痣都擠在一塊,甚是猥瑣不堪。
唐靖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卻仍是在強裝鎮定。她已然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勢必要與對方繼續纏鬥下去。如若肢體力量比不過,那麼就上嘴。
“笑什麼,失心瘋啊你!”唐靖擡頭望着他這副樣子,故作滿臉鄙夷。
無論如何,她不會讓對方心裡舒坦任何一分鐘。
成支趁着方才停歇的功夫,右手已然摸到别在後腰帶的那把匕首。
“笑什麼?我笑你就要死了!”
他面帶微笑回道她一句,一雙三白眼盯得人發怵。這話音剛落,他撥出身後帶着寒芒的匕首,朝着唐靖脖頸處反手揮去。
唐靖隻覺眼前白光閃過,緊接着脖頸處陣陣發涼。她下意識往前蹬腿,想借着這股子沖勁站起來。
可已然來不及,眼前的寒光鋒芒瞬間懸在她頭頂。她腦袋一偏,避開重要部位,本能用雙手死死抓住對方手腕。
成志本以為自己力氣大,用單手對付她便已足夠。似也是沒想到,這小妮子勁道這麼大,生生用雙手抓停自己手腕,刀尖子愣是沒紮透她。
天色不早了,成志不想再浪費時間繼續跟她墨迹。想到這裡,他不經使加上了左手,雙臂下壓瞬間加大匕首向下的力度。
唐靖雖說有防備,但面對突如其來的攻勢,也讓她渾身顫抖不已,手上的外推反抗之力漸漸失去作用。
況狀急轉,帶着銳氣的匕首尖頭強力加壓,與唐靖的耳朵貼膚而過,更是切斷口罩棉繩。
她耳後被匕首傷了,留下道深深的血痕。血珠子像是斷了線般,紛湧而出。
深紅色的血液順着黑色短發紛紛滑落至泥地上,□□燥的土壤瞬間吸幹,場景甚是駭人。
唐靖耳邊發涼,下刀太快尚且讓她感受不到疼痛,隻覺眼前視線開始逐漸模糊。饒是毫無幾分勝算,耳朵又被對方用匕首劃了一道,她仍是不想坐以待斃。
對面危及情況,她本能擡腿,朝着對方身下胡亂踢了幾腳。
随即聽着對方悶哼一聲,想來也是踢疼了對方。
唐靖借着這聲空隙,整個身子往旁邊空地一滾,徹底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她借着翻滾的沖力,踉踉跄跄從泥地上爬起。
成志本就占足了上風,隻要他穩住心神,将匕首往這人脖頸上狠狠劃拉。今天的事,便算是徹底了了。
當然所有的既定假設,都停留在沒看清楚對方五官之前。方才雙方纏鬥之下,唐靖戴着口罩被劃落了,在他眼皮下呈現的是一張與康仔别無二緻的面龐。
這張臉無論是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乃至于緊張嚴肅的神情,都與康仔極為相似。畢竟,成志與康仔朝夕相處過幾年,他定然不會看錯。
成志晃神之下,手上力道漸松,才會給到對方脫身之機。
“你......?”成志驚訝之下,隻說出了一個字。他略有顧忌,并未全部喊出聲來。
“你什麼你,真是有病。”唐靖将将站直身子,她捂着流血不止的耳朵,朝着男人喊話,不露出絲毫膽怯。
“你走吧,别再跟上來。”成志當着這人與康仔定然關系不淺,想到至此,他嘴上也松了口,竟然想将她放了。說完這話,成志便轉過身,意圖驅車離開。
“.....”
唐靖不知對方又在打什麼主意,但她今天必定不會放過他。眼前這人喪心病狂手段狠辣,G城的孩童失蹤多半都是他做的。
想到這裡,她不單沒有後退回到車上就此離開,甚至還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掌,讓鮮血順着下颌肆意流淌。
唐靖深吸一口氣,撿起掉落在泥地上的扳手。朝着男人離開的方向,大步沖了過去。
“....”
成志感受到身後一陣風起,那人竟然又追了上來,不由着得皺緊眉頭。他側轉過身,躲過了背後的偷襲,并且再次奪走對方手中的扳手。
“真是一條瘋狗,可怪不了我。”
這次出手,他不再留有餘地,手握扳手猛烈捶打着這人頭部、脖頸。直到,把對方錘倒在地,毫無反抗之力時,他才就此停下。
成志望着對方倒在泥地,頭部鮮血淋漓,土壤周圍都染成了暗紅色。他被刺激得殺心大起,手肘擡起不由自主地摸上腰間匕首。
半響,他望着那張臉搖了搖頭,終究留了她一口氣。随即,他擦幹淨扳手上殘留的指紋扔到一邊,架着面包車驅車遠離。
随着血液快速流失,唐靖隻覺身子越發寒冷。她眯着單眼,躺在地上吃力的望着面包車絕塵而去。她手握成拳的右手,不自覺慢慢松開。眼前事物逐漸模糊發黑,直到再也看不清紅色車尾燈,她才悻悻然合上眼睛,嘴裡仍是不甘心得念出一句:
“茶茶,是我沒用.....”話畢,人便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