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 唐靖生怕對面挂斷電話。她咬了咬牙,開口耐心試探底價。
這數字也确實是她能掏出的最大金額。
“六百塊,三天出。” 對面猶豫片刻也爽快答應了。
“成交。”
雙方随後又在電話裡,交待了具體地點。擇日不如撞日,唐靖正好也關了汽修鋪,兩人便商定半小時後,在博子道後街胡同見面。
半小時後,對方如約而至。唐靖打眼就看到了,但也沒立即出聲,反倒是在角落觀察起了那人。
見對方是個中年人,剃個小平頭還染了黃毛,着緊身花 T 恤,一身打扮與那張過于老成的臉蛋不倫不類。
唐靖緊繃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心想這該不會是釣魚執法?
半晌,那人也等得急了,以為被放了鴿子擡腿就準備走了。唐靖迫在眉睫,也别無選擇了,趕忙現身打了聲招呼,遞了根煙過去。
“就是你要辦啊!還以為不來了。” 黃毛男子瞥了她一眼,随即噴出一口白氣。估摸是等久了,态度也不溫和。
“對對對。” 唐靖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走吧,先帶你去拍照。”
臨近傍晚了,黃毛似也不想再耽誤時間,也不等唐靖跟上,便邁着步子朝着巷口深處走去。
待唐靖付清費用,兩個人倒騰一通拍完了相片。黃毛男子便問起了證件上需要預留什麼姓名。
“唐靖。” 她擡頭直視黃毛回答道。
“哪個靖?” 黃毛男子一臉疑惑。
“立字作青。”
“……” 黃毛男子眉頭皺得更緊。
“不認字,寫給我。” 黃毛男子思索半天,似也是放棄了,直接開口一句。
“……” 唐靖心道,不識字還作假證,到底靠不靠譜。
即使是這樣内心吐槽别人,她在紙上歪歪扭扭寫的幾個大字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行,三天後來取,包能用,隻要不聯内網查不出問題。” 黃毛一把接過紙條,塞到兜裡。邊拉上夾克拉鍊,邊拍着自己胸脯保證,倒是顯得有幾分職業操守。
“好嘞,辛苦。” 唐靖見已穩妥,便也寒暄幾句,轉身離開了。
唐靖口袋剛剛出去了六張紅票子,她這回便是連晚飯都沒心思吃了。
待走出巷子口。她就着冷風攏緊黑色棉衣外套,左右兩隻手臂架在胸前,往後縮了縮裸露在外的修長脖頸,腳下長腿一邁火速回了陳哥的汽修店。
汽修店門邊疊放的廢舊輪胎,抖落滿滿一層積雪。她站在卷簾門頭下,望着門前空落落的一片,悻悻然歎出一口氣。
今日估計再難有什麼生意了,畢竟也到年底,往日大部分熟客都開着小車奔回老家。前來洗車、換胎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饒是這樣,唐靖還是不死心,她把 “正在營業” 的塑料牌子再次翻轉過來,卷簾門也拉至一半虛掩着,自己則進了店内的衛生間更衣洗漱。
南方十二月的天氣溫度太過冷冽,濕寒透心。她每每需要用燒灼炙熱的水,沖淋在周身皮膚上調動本能氣血,方能使身體緩和一陣。
衛生間内,霧氣彌漫,唐靖被凍慘的身體也熱騰不少,臉頰上平添了幾分沐浴後的紅潤。待她剛換上單衣,便聽得卷簾門外傳來陣陣拍打聲。
“有人嗎?” 此時一個穿着得體的女人站在修理店門口拍響了卷簾門。
“砰 —— 砰砰 —— 砰” 地擊打聲一下接一下讓人聽了着急。可這開口詢問之音,卻是高冷清貴,慢條斯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