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終于來撒了嘛,嘗嘗家鄉菜。”在屋外洗菜洗到一半的向乾終是不死心。罷了,向離擰不過他,忍着廚房滿是熏眼睛的辣椒味,讓他炒了一盤辣子雞。
“哦,好辛苦了。”唐立青滿口答應下來,在圓桌上随便找個地方坐了進去。她剛入酒席,其他幾個師弟們也都紛紛坐了下來。
她擡頭四處環顧,有些看明白了。這滿滿一桌菜,全是給自己備着的,陣陣暖流圍繞心間。她想到今夜要離開,又有些不舍了。
“師叔你嘗嘗這菜嘛。”向乾心心念念的給唐立青夾了一筷子,自己烹制的特色家鄉小味。
唐立青右手執箸順勢接下,也是給極了向乾面子。見着菜品顔色發黑發紅,也不管四五六七八,直接就往嘴裡放。
瞬間花椒、辣椒、朝天椒的霹靂口感在她口腔内舌尖上爆發。半響,唐立青的額頭都冒出了細密密的汗珠。甯欣在一旁喝着茶水打量她,似是想開口調笑了。
“師叔,你說咋樣嘛,好不好吃。”向乾看着師叔半天不說話也急死了。
“好吃!就是有點辣。”唐立青喉頭再次咽下唾液,用堅定無比得眼神說道。
“有多辣啊?”向乾想着先詢問下口感,下次給兄弟們做得時候再改良下風味。
唐立青左眼撇見甯欣的表情變化。她嘴皮一癢,又想不饒人了,但也不敢明說她。随即大手一揮,把向乾腦袋薅過來,對着他耳朵低聲說道:“有多辣?比你師姐還辣!”之後她捂着臉偷偷笑了起來。
向乾聽了之後,仍是不明所以。就差去當面問大師姐“你有多辣了”。
即便是桌上南腔北調菜系,唐立青也是吃的津津有味。甯欣今晚還給自己夾了菜,那可是破天荒加上頭一回了。
“師叔,聽向乾說唐老先生生前最愛喝酒。我這裡有壇釀了三年的糧食酒。”
待唐立青食得七八分飽的時候,向坎最先開口,他起身走到唐立青身前送了一壇子酒。
提到老頭,唐立青的眼睛就像蒙了一層霧,灰蒙蒙的。她随即說到:“謝謝,向坎師弟。我師父酒品太差了,不如我幫他喝吧!”說完便打開了封蓋,蒙頭灌了半瓶。
向坎驚歎師叔的豪氣随即也陪了一杯,殊不知唐立青隻想借機買醉而已。
剩餘其他留六個師兄弟也乘此間空閑,紛紛掏出了禮物。有古籍、手把件、筆洗、硯台,甚至還有兩位師弟,一個送了老家腌制的臘腸,一個送了自制的筍幹。送筍幹的那位,細問之下才知道,他從去年便已經開始曬制了,書院後山上竹林下筍都快給他剁完了。
飯堂内其樂融融。
今日她好開心的,當唐立青懷抱着大大小小的禮物走出飯堂。早站在門口外就位的向坎、向震相視一笑,随即點燃了引線。引信燃到盡頭,夜空亮如白晝,金光四射。煙花絢麗沖向天空,四濺出無數花火。但也隻炸了幾分鐘,煙花燃盡的火熄,盡數湮滅在明鹽山山谷方寸之間。
距唐立青上一次聽到煙花爆竹聲響,還是在六年前。那時場景與今日的情境是兩般滋味,卻都讓人不自覺泫然欲泣。
“嗚嗚嗚,師叔.....”向乾也是個直性子,想到短短幾日師叔便又要走了,自己竟然比她先哭了起來。不知道是舍不得師叔,還是更害怕師姐。
“大吉大利,我是出山,又不是出殡。”唐立青雙手不得空,也不能拿他怎樣。回頭嫌棄的刮了眼,腦袋晃晃悠悠調侃一句。
在場的其他師弟們聽到之後,一時之間哄堂大笑。
唐立青抱着禮物晃了下身子,再次告别師弟們。她腳下步伐不穩,跟着甯欣走了一路,準備回屋裡拿行李箱。
她今晚有些喝醉了,膽子也變大了些。
眼看就快走到房間門口了,唐立青突然撇過頭笑嘻嘻的朝着甯欣說道:“師弟們都給我送了禮物。”邊說這話,還邊抖了下全身,以示禮重。
“怎麼樣?厲不厲害。”說這話得時候,她白皙的小臉上透着半點紅潤,開心得像個孩子。
“你看看,就師妹沒送我東西。”她覺得臉上有些發熱,開始搖頭晃腦了。
“啧。我們女人果然都沒有心。”唐立青都能說出這種渾話,必定是喝大發了。
“唐靖!”甯欣知道她喝上頭,不願再吓到她,也是極其再耐着性子了。
“幹嘛。”唐立青回過頭去看她一眼,看起來多半又是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