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發現尹顧風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她照顧了。
自從她的爸媽,大哥,姐姐離世,她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肩上,當時的她隻有25歲,現在她快28了。
有些事總該讓尹顧風知道,可她是尹顧風唯一的血親,長輩,她以為自己能撐住但是随着夏晚晚的消息傳來,她了解到更多之後才發現她其實撐不住。
一場大火不僅燒死了不谙世事的尹顧風,也燒死了明豔動人的趙涵茹。
“找到那個人了。”趙涵茹有些無力,那個人是誰,尹顧風心裡有了答案。
他張了張嘴,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海城那邊的警察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趙涵茹斷斷續續,腦海裡有些空白,“他們從停放巷口的一台車輛上發現了行車記錄儀的監控,對照了很久才鎖定縱火的人。”
“三年,整整三年!”趙涵茹抱着頭眼角淌下淚水,“才找到。”
趙涵茹嗤笑一聲,“如果不是車主查記錄找信息,估計一輩子都找不到。”
夏晚晚發來的那條消息實際是想給趙涵茹幫忙,曾經因為找不到兇手蹤迹而草草結案的案子又被重新翻了出來。
趙涵茹收到那條消息後跟夏晚晚見了一面,夏晚晚直截了當的跟趙涵茹說出了問題。
“當年結案因為沒有周圍監控都都沒有拍攝到奇怪的人影,而最關鍵的監控直接卻突然壞了無法使用。”夏晚晚翹着二郎腿,斬釘截鐵道:“哪有這麼巧的事。”
“更何況,警方為什麼沒有通知家屬。”夏晚晚指了指桌上的那張照片,一個老妪映入眼簾。
趙涵茹捧着照片,她直覺這會是一條有用的線索,“她是?”
夏晚晚道:“我說了啊,她是家屬。”
當時警方給出的理由是電路老化,最底樓的配電箱先起火順着一樓的窗戶燒到了樓上,因為樓道堆放了很多雜物,火勢從樓底直接彌漫。
因為趙涵茹父母在樓下開了汽車修理店,有大量的機油和潤滑油一直在家裡的雜物間儲備,十幾年來來往往,樓梯間也沾染許多油氣。
當時斷定的是意外事故,而跟家裡鬧矛盾的尹顧風晚上偷跑出去看夜景,這才逃過一劫。
當時很多人都在說,是他的錯,因為起火時間就在他離開十分鐘後。
要是他晚十分鐘離開,他就能阻止這一切。
當時的尹顧風在江邊吹了很久的晚風,他當時因為什麼跟他爸吵架呢。
“不是意外。”尹顧風感覺心上壓着一塊巨石,手抖得不行,重複着這一句話,“小姨,不是意外。”
他回家的時候經過一個巷口,被一個瘋狂逃竄的人狠狠撞了一下,當時夜深人靜他沒留意,但是腳狠狠崴了一下。
等他站起來,那個人已經跑進了黑暗。
一瘸一拐回到家時,自己家已經籠罩在沖天的火光裡。
一輛接着一輛的消防車飛馳而過,他感受不到腳步的疼痛,扒開一個又一個人試圖沖進火裡。
他歇斯底裡的哭喊,卻無能為力。
火勢太大,足足持續了五個小時,天光放明,隻留下一棟殘垣斷壁。
他感覺不到累,被陌生人按在警戒線外看着一個又一個消防員扛着水管滅火。
他一直祈禱,一直禱告有人能把他的祖母,祖父,爺爺,奶奶,舅父,舅母,爸爸,媽媽完好無恙的帶出來。
可是沒有。
浩大的火勢帶着滾燙的熱浪,沒有人能上前一步。
在看到第一具屍體的時候,他徹底暈了過去。
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當時趙涵茹守在床邊,被悲痛包裹。
原來已經過去了三年,仿佛還在昨日他還跟他媽說第二天想吃粉蒸排骨,蟹粉豆腐。
趙涵茹佝偻着身子,捂着臉放聲哭着,聲聲泣血。
尹顧風緊緊抱着趙涵茹,兩個人相依為命,他睜大眼睛,一行行眼淚從眼角流淌。
偌大的房間隻有他們兩個人,說話都帶着回聲,這座孤寂的房子藏着兩個活着的人。
“我這些年一直有在查找線索,”趙涵茹忙完工作就是搜集信息,可她沒想過去調查租客的家人,或許當天夜裡會有什麼消息被傳播出去。
“小風,我要走了。”趙涵茹道。
兩人都知道,這一次也許是最接近答案的時候。
尹顧風從那個透明盒子裡拿出其他的手帕給趙涵茹擦着眼淚,不知道怎麼的,帕子上還有一抹清新的檸檬香。
趙涵茹被這個味道刺激的一激靈,自己捏過帕子擦起來,嗅了嗅空氣:“你噴的什麼香水,味道好濃。”
空氣裡除了煙味就是空氣裡浮動的青草味,尹顧風下意識搖頭,“沒有什麼味道?”
趙涵茹腦袋一陣陣疼,随手把帕子放進收拾的包裡,“管它呢,我要收拾東西了,大侄子,這段時間隻能讓你照顧自己。你放心,我不會離開太久。”
燈光下兩人面對面想看,尹顧風點點頭,清瘦的脖子上凸起一根青筋,他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緩緩喝着。
等不到尹顧風回答的趙涵茹手中動作一頓,她知道自己總是抛下他的行為有多過分,可是她還能顧着誰呢。
這社會的黑白無常,讓她一個人頂着吧。
誰叫她是這小子的小姨呢。
“真是好沒用啊。”
兩個人心裡不約而同說着這句話,堅強的一面都是彼此對對方的安慰,懦弱無能都是自己内心深處的宣洩,家人之間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持。
“小姨,注意安全。”尹顧風看向趙涵茹,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