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從“小時候”開始“做生意”,我從“小時候”開始在飯店打工,所以各種條約談得很順利,合作很愉快,僅此而已。
“飯店”是屬于柴大壽的,所以把我自己的東西清理出來,店内裝潢一類的也都按照他的喜好來了。錢多,人多,所以效率也很高。柴有象征性地和我提過要在就餐區裝魚缸的事,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說實話,過上幾天我就在那魚缸裡面看到有鲨魚在遊的時候,着實是吓了一跳。
看來我活确實活了挺久,但見過的世面也确實不太多。沒多就柴的喜好風格發表意見,在大魚缸前稍微停頓了一會,我點點頭,抱着自己新買的花瓶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原本該屬于“花店”的位置并不算大,不過柴把這一片都包下來,改成了個大的飯店。要是沒錯的話,我的房間就是原本店鋪位置的正上方。
倒也挺好。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小小的好意,柴不會對我的生活空間指手畫腳,所以在他往樓下店裡塞鲨魚的時候,我也開始往樓上我的房間搬花花草草——和飯店的整體氛圍相比顯得違和,就如同我這個人出現在這裡一般突兀。
不過一時心血來潮“大隐隐于市”的想法,再加上一點小小的疲于搬遷的“戀舊”,和出于不太可靠的“信任”——上一段,還有上上一段的人生,我沒在之前的記憶裡多聽說過關于“柴大壽”的消息,換而言之,他在“未來”,或者說是現在,應當和東卍牽扯的關系并不深。
幹淨肯定不會是幹淨的生意人,有時冷靜下來想想,我也會多祈禱兩句自己沒有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好在和他充斥着暴力感的外表不同,柴大壽這人比我想象中要更好相處一些,呃,至少在現在,對我個人而言,還是比較好相處的。
雖然以前的人生中算是當過公司的董事長,但正兒八經以個人名義做生意确實也是頭一回,某種意義上我也是在柴面前誇下海口了。不過觸類旁通,有一些我能夠做的事情,我想應該也不會差的太多。
我現在應該算不上什麼純正的良好市民,隻是或許心中多少還有些殘存的“正義感”。我隻處理合法合規的業務,最多讓步到接觸一些灰色地帶,這是不方便寫在紙面上,我和柴大壽口頭達成的協議。
這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正常普通人會來的“飯店”正式開業幾個月之後,我拿着數字逐月增大的報告單,算是向柴正式地提供了一個“不會讓他後悔”的證明。
除此以外,還有一條算是彼此間默認了的規矩,我絕對不會去見柴大壽的其他“生意合夥人”或者“親朋好友”。哪怕對于生意人而言,應酬是很必要的一項工作,柴大壽也默許了我對此的不作為。
「拿多少錢辦多少事。」
最開始的合同裡就沒要太多的分紅,也着有向他表示這個态度的原因。
店裡人多的時候,我一般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頂樓靠邊的位置,一般少有人來,若有什麼急事要外出,我也常從天台繞到别的樓區,再從其他的小門繞道離開。
店裡打烊的時間點,我倒偶爾會去最下面轉轉,從吧台或者冰箱之類其他的地方找點這家店少見的無酒精飲料,觀賞一下店裡和海洋館差不多的裝潢。
有時候也能遇上自己呆着的柴大壽,在我婉拒也來杯酒後,他就常看着我繼續翻箱倒櫃地尋找“小孩喝”的果汁。
“……你小時候一定常被人說是個好孩子。”柴意外地有點幽默細胞,挖苦人的話聽起來都和誇我似的。
不過我也不太在意這種玩笑話,就幹脆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嗯,我也這麼想——至少到國中時期都還挺乖的。”
“呵,也挺好。”收回瞧向我的視線,柴搖搖自己杯内還沒化完的冰塊,咧嘴小起來,“那我大概是和你反着來的典型了。”
這時候柴大壽沒和我說過,但是我知道的事,大概就是八戒還有柚葉,他的弟弟妹妹。現在看來,至少直到我初三那會兒的聖誕節前後,他們家兄弟姐妹的感情都不太好。
或許現在也是一樣,雖然我确實不下樓露面,但也沒聽說有他的家人來過。
“不過你說國中時期……倒是讓我想起來件事,我有個朋友——”
“柴大壽?”
“荻野,你的膽子是和你賺的錢一起變大了。”哼哧淺笑一聲,柴同樣沒在意我小小的玩笑,“不是我本人,他小我一歲,雖然偶爾也會來店裡坐坐,但你沒下來過,所以沒見過。”
“那小子,國中時期有個暗戀對象。”
沒提及姓名,柴毫不客氣地給我講起來這位“朋友”的八卦情史,而端起裝着飲料的小酒杯,我也饒有興緻地洗耳恭聽。
“聽他的說法,人是長得美若天仙,性格也是溫柔可愛,還有什麼,哦,成績應該也好——大概就是那什麼特别标準的「好孩子」。”
“嗯哼?”暗戀,那是沒追上?我用語氣表示提問,柴聽得懂。
“确實沒追上,他那暗戀對象在初三失蹤了。”一條重磅消息很輕易地從男人口中飄出,柴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都和丢了魂一樣,感覺那片地方連地皮都要被他掀起來找人了。”
“嗯……然後呢?”
“後來可能緩過來了,狀态就好點了,該幹啥就幹啥去了——也沒啥,隻是說到國中時期「好孩子」這個話題,突然想起來的。”柴咂了咂嘴,“可能是他以前和我說得多了,雖然沒見過實際長啥樣,不過這幾年和你接觸,我偶爾會覺得你應該和他那暗戀對象挺像的。”
“呃,像一個……美若天仙的人?柴你在誇我?”
“想多了,你還行,不過不至于那麼誇張。不過對那小子而言,我猜也隻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效果。說你像,隻是描述出來的氣質罷了——喏,滴酒不沾的「好孩子」。”指指我的果汁,柴又給他自己續上半杯酒,“不過你比我還大點,年齡差了一歲,所以你肯定不是她。”
忽然地愣了愣神,雖然名字确實是改了,也适應了,不過人為地還調大了一歲自己的年齡,因為平常不太涉及到,我偶爾也會忘。
淺淺地歎出一口氣,我回歸剛剛的話題,“那女孩子呢?你朋友後來沒再找了?”
“不,他一直在找。也找到了。”
“嗯?那還挺……”
“不過人沒了。”
“?”
“幾年前的新聞吧,水裡撈出的,說是都認不出人來了。”柴或許一開始沒打算說到這後面,不過我問了,他還是給了一個結局,“剛剛說的「後來」,應該從這個時間點給他算合适點——啊,這麼說來,我好像對名字有點印象。和你也挺像的,姓……什麼野……”
“啊,好像是千野來着。”
柴喝完了他的酒,似乎不打算續杯。
“……”抿着杯裡的果汁,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節哀。”
“雖然沒什麼意義,不過我替他謝你一聲。不過不太吉利,你還是别像那女孩好了。”
“……說的也是。”
很快就是兩個空杯子留在桌上,柴先我一步回去休息了。我安靜地離開吧台,坐在背靠魚缸的環形沙發上窩了好一會兒。
沒有光亮的地方,我把自己蜷縮在黑暗裡,就那樣安靜地呆了好一會兒。
我沒喝酒,但依舊四肢軟軟的,沒什麼力氣。在寂靜中,我無聲地,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不過之後還是努力撐着自己的身子起來,走向樓梯的位置,我也該回房間了。
柴大壽的朋友們出現在飯店的時候,我确實不曾露面,不過偶爾的話,我其實會下樓,就差不多停在上下樓梯拐角,正好可以擋住人的位置——樓下的人瞧不見我,我當然也看不見他們——但我可以聽見聲音。
所以,我想……
我或許知道柴大壽說的那個“朋友”是誰。
沒來由的有點慶幸,在改名字的時候順便改了年齡,又在柴決定在這裡開店的時候堅持留了下來,我——
“啪嗒——”
——好像有什麼東西滴到樓梯的木質地闆上了。
“……”
吧台的燈光不足以照亮這兒,我在黑暗中摸着扶手向上。
時間不早,該睡覺了。
TBC
千雪和大壽純商業友誼大家也不用瞎猜,初大綱裡就有這段,我沒加戲(比劃)其他正文内容……呃,好像也不太輕松就是(?)寫法什麼的謎語人了一點大家不懂就問,不涉及大劇透的我會盡量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