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向着未知的遠方前進——若不是因為多少還有條件受限,我甚至有考慮過坐上飛機到國外去。
沖着無人的地方淺淺地笑了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自嘲。
兜兜轉轉,我終于在淩晨的時間點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這樣想來,應該已經沒人能夠通過電話再聯系上“千野”了。
畢竟還沒過生日,所以這時候不滿16歲的我稍微在自己的身份證件上做了點手腳,改完數字,就順便也動了動姓名。
不過說來也很有意思,雖然一口氣改掉了姓氏和名字,但我還是保留了原本姓名的一半。
“啊,您好,請問您是前幾天和我們電話預約過的那位……”
以前的房子被我賣掉了,這段時間我是打算租房住的。就算把年齡改大了些,但畢竟沒直接調整到成年,所以手續其實多少還是有些麻煩的。……總之結果是順利的就好。我又一次從口袋中掏出自己新辦的“證件”,照片也是新拍的,與我現在的模樣并沒有太大的區别。
“……荻野小姐,對嗎?”
“是的。”
标準的微笑,我予以回應。
取自前幾年上映的電影,我換上了個很好記的新名字。
果不其然,我也聽到了這樣的評價。
再經過正常的手續和流程,我終于能夠拖着我的行李箱進入一個新的房間。出租屋小小的,但又因為沒有内容物顯得空蕩,不過它有扇好開的窗戶,所以我很滿意。
簡單地擦拭掉灰塵後,鋪上便攜式的被褥,在深夜的時刻,抱着枕頭,我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
不過思考沒能得出結果,所以放下枕頭關上燈,我需要為自己明日忙碌的行程預留好充足的睡眠。明明是自己下定的決心,可實際實施起來,還是感覺哪裡怪怪的。
抿抿唇,我閉上雙眼,和自己道别。
“晚安,千雪。”
“……還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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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改動出生日的月份和日期,隻是把自己的年齡改大了一歲,帶着辦□□時順便多辦的假國中畢業證,給自己安排下幾乎從早到晚的打工計劃,似乎也沒有人多過問我什麼事情。
點單刷碗送外賣,雖說我基本什麼零工都幹點,或許是餐營業缺的臨時工比較多——大概地估摸過時間,總感覺在打工的日子裡,刷盤子的時間是最長的。
因為這一次沒打算上高中,所以雖然活安排得多,但也不至于會太累。
“荻野。”
現在身旁的人都這樣叫我,一開始還有那麼些不适應,然而也沒誰再叫過我“千野”,我也因此很快地适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這次的人生或許就是一場賭博。
我想知道,如果徹徹底底剪斷我與過去之間的聯系,屬于我的世界是否會繼續邁向未來——不是被迫斷開聯系,而是由我,主動地離開。
是的,至少這次人生,我是有選擇權的一方。
不過要說不想念,那必然也是假話。但時間終歸是最好的良藥,不以文字記錄,不以畫筆描繪,刻意地不去想起,重新覆蓋的記憶似乎是可以讓舊日的影像隻留下模糊的色彩的。
除開在出租屋内多養了盆小小的綠植,我似乎沒有太多額外的開銷,估摸着自己手頭可動用的資金,大部分的錢都被我存了起來。
連高中都不上的體驗确實是第一次,因而需要有些關于未來的規劃,雖然不太長遠,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的——畢竟我可不舍得苦着自己還餓肚子呢。
這是過得有些辛苦,但完全由自己支配的三年。
恍恍惚如同回到了最初的最初,我隻是大街上匆匆而過的行人,平凡又普通的我,淹入人群,就消失不見了。
平淡的日子平淡地過,某日出門采購生活物品時,我在常會經過的家電店門口稍作了停留,因為電視上正播着新聞——似乎是關于一個疑似溺亡的“無名女屍”。
嗯,有點感歎。
“……因為……無法判别……”
“推測……死者系……”
“……千野千雪。”
我在感歎這個無法百分百判定身份的死者和曾經的我有着相同的名姓——雖然應該隻是同名同姓的情況,但看到這個名字,果然還是會有一種“欸怎麼是我死了”的即視感。
不過說句玩笑話,如果真的是把那可憐人錯認成了曾經的“我”,或許也沒什麼不好,反倒是順着我的心願,幫我把屬于“千野千雪”的過去全部都擦幹淨了。
接下來的新聞是一些警方的後續處理,我不太感興趣,所以在心中為亡者簡單哀悼過,點點手上的東西沒少之後,我便轉頭離開了那扇玻璃櫥窗。
……說來,我原本的證件還在不在屋子裡,是不是以前哪天收拾房間的時候一起丢出去了?
太久沒有用到它,已經不太記得了。
搖搖頭,沒再留長過的短發被甩甩後又搭在我的耳背,邁開步子,我不打算多想。
反正都已經是不再重要的事情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