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褚珩就帶着衛姈來了一家成衣坊,美其名曰要陪表妹買衣服解悶,實則就是帶着她招搖一番坐實寵愛表妹的名頭。
衛姈擡頭看去呵,這不是她那天去見是墨甩掉重鳴的那家鋪子嗎,褚珩一定是故意的,小肚雞腸!
衛姈瞪着褚珩,褚珩扶着她手臂‘寵溺’的看着她“想來表妹一定很熟悉這裡了。”
掌櫃的看兩人氣度不凡,親自招待“兩位客官可是有什麼需要,鄯州城裡就數我們朝霞閣的衣服最好了。”
衛姈瞥了這掌櫃的一眼,幾年不見老了許多,就是這油滑勁兒也沒見少,一點也沒鄯州人的淳樸,定是看出她二人不是鄯州人才敢吹這牛。
衛姈懶得揭穿他,敷衍的笑笑逛了起來,這朝霞閣衛姈來的次數不多,因為這裡以女裝出彩,而衛姈以前愛穿男裝,出行方便。
但衛姈還是喜歡朝霞閣的衣服的,因為這裡衣服色彩豔麗,衛姈最喜歡豔麗的顔色了。
那中間一套石榴紅騎裝和旁邊靛青裙子、折枝小花紋遠山藍背子搭了一條鵝黃披子,讓衛姈目光停留了好一會兒。
掌櫃的很有眼色的取來,讓衛姈試穿,衛姈站在鏡子前看着裡面的人,挑起的眉毛,肆意的笑容好像看到了‘她自己’。
她當衛姈以來,越來越少有這樣的笑容。
褚珩在她身側,隻能看見衛姈的半張臉,這副神情,怎麼這麼像一個人,可是她死了,再也不會這樣笑了,褚珩想到這裡臉色陰郁下來。
衛姈看了鏡子有多久,褚珩就盯了她有多久。
褚珩以為衛姈喜歡這身,可衛姈卻轉頭挑了月白色、水綠這樣素淨的顔色準備換下。
衛姈滿意的點點頭,很符合她現在這樣可憐兮兮的氣質,也不打眼。
她現在不是衛泠了,不能再穿這麼招搖的衣服,會引人注意,不是她自負,衛姈的容貌已經很不平凡了,若是以前的她自然是恣意妄為,何懼旁人。
可現在的她沒有張揚的資格,她隻想将自己藏起來不被任何人注意,将害死阿翁的人揪出來,殺了衛文軒和二叔為自己報仇!
在此之前她不能做她自己、不能任意而為,她要小心再小心。
她喜歡什麼不重要,她要什麼才重要。
朝霞閣進來兩個女娘“梅娘子,你看這身怎麼樣?”其中一個指着衛姈身旁的煙綠色衣裳。
“我看她身上這身更好。”梅二娘順着看了過去,卻正好看見衛姈身上這件靛青衣裙,在白雪茫茫寂寥肅穆的鄯州簡直光彩奪目。
衛掌櫃的姈轉身過去,瞧見兩位女娘正對她評頭論足,不,是對她穿的衣服。
“掌櫃的,我要她這身。”梅二娘頤指氣使指着衛姈,都沒正眼看她,視這身衣裳為囊中之物。
掌櫃的在鄯州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總還是知道規矩的,哪能前一個客人還沒說不要就讓人拱手相讓的,但梅二娘他也得罪不起,掌櫃的賠着笑臉拱手問道:“娘子不知能否讓梅娘子試試。”
他甚至沒問衛姈看沒看上這衣裳,衛姈知道這掌櫃的是柿子挑軟的捏,若她真是年輕氣盛少不了與他鬧個沒完,可既然她已經決定不買這衣裳了,愛給誰試給誰試。
褚珩坐在窗前留給客人等候的地方,他将手中茶盞放下冷聲道:“掌櫃的說笑了,這衣裳我表妹看上了,不方便讓别人再碰了。”
梅二娘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跟她叫闆,皺起眉頭,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待看見褚珩走過來時,她竟覺得以前這風雪好像是這人帶來的,淩霜傲骨傲然于世。
怔愣了半晌,就連準備說出口的譏諷都咽了回去。
衛姈倒是沒想到褚珩戲瘾這麼大,就這麼點看戲的,還唱的這麼認真。
“我沒看上,這衣服不适合我,我更喜歡那件月白色的。”這個褚珩真是瞎出什麼頭,她又不準備穿
梅二娘看不看上不重要,衛姈是不欲讓掌櫃的作難,好歹也是老熟人了。
梅二娘身旁的女娘聽衛姈這麼說自然以為她識趣的很,得罪不起梅二娘服了軟,挑眉嘲諷道:“說什麼看不上,不過是你襯不起罷了,唯有二娘才襯得起。”
梅二娘沒有說話,神情桀骜對于胡欣雅踩低奉高的做派很是習慣。
衛姈轉身準備換衣的腳停了下來,回過身看也不看她們,似是沒将梅胡二人放在眼裡,對着掌櫃的道:“這款式、衣料、色彩,比之江南是差遠了,我是看不上,可在鄯州也算差強人意吧,掌櫃的我要了。”
還不忘吩咐褚珩“表哥付錢。”看來不光是褚珩,連她都戲瘾上來了,她可以不要,卻不能讓人以為是要不起。
掌櫃的就算被衛姈這麼擠兌一通,也不敢說什麼,敢和梅二娘叫闆,他心裡掂量着也得罪不起。
褚珩低笑一聲将銀子抛給郝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