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賽和季分頭去收集木柴,蒂尼留在原地守着易钊。
雌蟲強悍的體質讓他們在外出時不需要準備任何專供休息的物品,所以蒂尼沒法掏出什麼毯子墊子的東西讓易钊躺得更舒服些,隻能把他放回到原先的地方,靜靜守着。
迷迷糊糊間易钊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扶起來,先是喂了水,喂水的人十分仔細,始終保持着水流勻速緩慢的流進他嘴裡,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對方又是什麼人,幹澀的喉嚨讓他本能的吞咽起來。
“...伽羅斯...”
“雄子...”
“...盡快...”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進他耳朵,熟悉的語言他頃刻間有了流淚的沖動。
他極力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耳邊說話的人,試圖張開嘴巴發出聲音,可實際上别人眼裡的他依舊毫無反應,太累太乏,他又要失去意識了。
“救援...”
“一個小時...”
易钊放心的暈死了過去。
——
朵伽星中心醫院
“身體已經恢複了,精神力還不穩定,最新的一次檢測為B級。”
“雄蟲上一次檢測的時間和結果。”
“三天前,結果C級。”
“還有上升的可能嗎?”
“有,具體會達到那個水平還不清楚。”
易钊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還沒反應過來,幾下腳步聲響起,一個黑發黑眼,面容剛毅,神情嚴肅的男人出現在他眼前。
“醒了?感覺怎麼樣?”
男人嗓音低沉,語氣平平,易钊卻還是因為這熟悉的面孔和語言瞬間紅了眼睛,幾天之前沒掉下的眼淚泛濫一般的湧了出來。
戾在五天之前收到雄蟲保護中心的信息,發現了一名特殊的雄蟲,可能會滿足他的要求。他追問其他信息,卻被告知仍在調查中和不方便透露,無奈之下,他隻能親自飛到朵伽星。
他飛往朵伽星的事兒沒有告知任何蟲子,靠着他在軍部的關系搞來的信息,直接找到了易钊所在的病房,那時候易钊還躺在治療倉中,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
看守治療倉的雌蟲卻被吓得不輕,他戰戰兢兢的回答戾的問題,聯系了雄蟲的主治醫生,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之後戾見了所有和易钊有接觸的蟲,包括最先在伽羅斯林中發現易钊的三隻蟲,聽着那三隻蟲的描述。
破爛的樹葉搭的爛棚子,熄滅的火堆,獨自一蟲蜷縮在袋子裡發熱的雄蟲。
他大概了解了雄蟲一開始的境遇。
“做的很好,多虧你們。”
戾對三隻雌蟲說完,一言不發地回到病房,留下三隻漲紅耳朵,神情激動地年輕雌蟲。
這時候易钊已經從治療倉轉到了雄蟲專屬高級病房,最開始皺着的眉頭已經舒展開,臉頰消瘦,依舊不減鋒利的英俊。
“這裡是朵伽星中心醫院,你獲救了。”
看着雄蟲蓄滿淚水的眼睛,戾的語氣稍微和緩一些。
“謝謝。”
易钊很快控制住眼淚,聲音幹澀的道謝。
“不謝。”
戾有一瞬的愣怔,不過被他飛快地掩飾過去。
旁邊的醫生倒是絲毫不掩飾,他在心底默默地贊賞着眼前的雄蟲,
‘真是一隻禮貌的雄蟲啊’
他一邊想着,一邊上前問:
“雄子您好,我是您的主治醫生,您現在身體還有任何的不适嗎?”
這名醫生并不像戾那樣知道易钊的真實來曆和信息,在他眼裡這隻是隻因為意外被困在密林中,發熱,食物中毒,營養不良而被送到中心醫院的可憐雄子 。
在伽羅斯林到中心醫院的途中,雄蟲保護中心已經為易钊編造好了身份信息,目前除了各保護中心的雄蟲,知道易钊真實身份的蟲隻有戾一隻。
雄子?易钊注意到這位醫生對自己的稱呼?所有記憶和猜測瞬間湧入腦袋,易钊霎時清醒過來,心髒微微泛涼。
“沒有”
壓下所有情緒,他鎮靜的回答,停頓了一秒鐘,又補充道“肚子有點兒餓。”
話一出口他就懊惱起來,未知的環境代表未知的食物,他閉上嘴巴不敢再做任何補充。
易钊絲毫不覺得自己過于謹慎,喉嚨一陣發緊,面前兩‘人’的外形,語言都和地球人沒有任何差别,一時間放松了警惕。
“您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我們為您準備了易消化的粥”
粥?聽到熟悉的詞語,易钊稍微放松一些。
醫生轉身離開,房間裡隻剩下了易钊和那名黑發男人,易钊緊繃着心,故作輕松自然地打量着所在的房間,卻絲毫不敢露出太過驚奇和陌生的表情。
好在男人一開始說完話後就退回到原來的地方,現在正閉着眼睛不知道在幹什麼。
視線沒在對上身上做過多的停留,他繼續打量房間,和人類一般的病房比并沒有異常特殊的地方,隻是透露着一股高級的簡約大氣,他猜測自己或許穿越到了未來。
醫生很快回來了,端着一個小盤子,走到病床邊,他拿起床櫃上一個類似空調開關的東西摁了幾下,易钊立刻感到屁股底下的病床緩慢的有了變化。
大概一分鐘,病床就變成了餐桌模樣。
不知道哪裡升起了一塊光滑的闆子充當了桌子,屁股底下的床搖身一變,成了柔軟的沙發,醫生自然的把盤子正正齊齊的擺放在他面前。
“慢用,吃完的餐具不用管,會有專門的蟲來收拾,這是病床的操控器,你可以把它調到你喜歡的狀态”
操控器貼心的放在了他右手邊的餐桌上,醫生随即退出了房間。
易钊不解,這裡的主治醫生業務範圍這麼廣嗎?飯都要管送上桌子。
這樣的疑惑隻是一閃而過,這或許已經不是地球上了,有什麼奇怪的呢?
他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盤子上,還好,和他預料中的沒有什麼差别。
一個碗加一個小勺子,一杯清水,粥是淡粉色的,像是藕粉沖泡之後微微透明和粘稠的質地,夾雜着一些不認識的類似幹果的小東西。
易钊沒法拒絕,這是自己要求來的,不吃有些可疑,他于是隻能假裝無事,甚至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或許真的是餓狠了,他開始的幾口還有表演的成分,過後卻是真心實意享受起來。
房間裡隻剩一下易钊稀裡呼噜喝粥和勺子撞到碗的聲音,戾睜開眼睛看了快要把頭埋進碗裡的雄蟲一眼,又面無表情的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