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餅“......”
許子安二人更是一頭霧水。
四人行走在熱鬧街巷,随意閑談着,李餅注意到蘇聞莺今日格外沉默,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幾眼,卻發現女子的目光幾乎全在身邊的白衣劍士身上遊離,他心下了然,又逛了片刻,他輕捏了捏邱慶之的手,附耳悄聲道“我們需想個法子與他們分開走。”
“為何?”邱慶之不解。
“你先聽我的!”李餅快走兩步到許子安兩人面前道“許師兄,今日在城内偶遇了神都舊識,我們與他約好此時在江頭碰面,現下就先告辭了。”他施禮道。
許子安微愣了下“能在異鄉偶遇也是有緣,你們去吧,但别誤了回莊時辰。”
李餅、邱慶之施了禮,便朝他們反方向離去。
“你在給他們制造獨處機會?”邱慶之此時反映了過來問道。
“這兩人明顯心悅彼此,說不定這次便能捅破那層窗戶紙!”李餅有些興奮,大眼睛亮閃閃地。
邱慶之睨他一眼“你倒是比他們還激動。”
“敢不敢賭,兩人會表白!”李餅側頭望着他問。
“不賭,你剛已經輸了。”邱慶之淡淡回道。
“我......剛才的不算!”他腦袋一甩,耍起了賴,頓了一瞬又扯着邱慶之袖子搖晃道“這次算!就再賭一次嘛...”
邱慶之無奈,輕敲他的腦袋道“就再陪你賭一次,你若輸了...”
“都聽你的!”李餅知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他接道。
邱慶之見他興緻高昂的樣子,點了點頭算是允了。
兩人在江邊臨時集市閑逛着,中途還逛到了郭大勇兄妹的胡餅攤,此時攤前生意正旺,裡三層外三層圍着人采買胡餅,兩人便未打擾,繞過衆人繼續朝前走着,一路下來倒是買了不少吃食,邱慶之拎着食袋晃了晃道“看來張嬸倒是未蔔先知,知我們吃不好,早知多留些了。”
“誰能想鳴劍山莊的夥食竟難吃到如此地步,難怪莊内之人皆瘦弱。”李餅搖着頭歎氣道。
黃昏時分,兩人吃飽喝足回到了鳴劍山莊,正好碰到了歸來的許子安兩人。李餅仔細觀察着對方的舉止神态,卻發現白衣劍士似是有些緊張和自責,而蘇聞莺那明豔的臉上更是罩上了一層寒霜與惱意,見到二人時也未招呼便徑直走開了,李餅轉向許子安本想詢問幾句,然白衣劍士與二人施了禮便也匆忙離去。
邱慶之看着離去的兩人,轉頭笑對李餅道“看來你又輸了。”
李餅滿臉不服,琉璃黑眸轉了轉道“那不一定,許是心意已表,但後續發生了什麼導緻如此,也未可知嘛!”他歪着腦袋給兩人的狀态找理由。
“那也可能并未表白呢!”邱慶之道。
“那也可能表白了呢!”李餅反駁。
“好,那我們此局就算平局!那你還是輸了!”邱慶之黑眸閃着笑意看着即将炸毛的少年。
“邱慶之!你剛都答應我那局不算數了...”李餅怒瞪對方。
“我答應你再賭一局,可沒答應上局不算數。”邱慶之淡然回道。
李餅“我...不行!我就認為你答應了...”繼續耍賴。
夕陽正好,餘晖灑在争論的兩人身上,為他們度上一層橘黃淺暖的光,讓這争執的言語都變得暧昧起來,少年們的身體貼的極近,落日将兩人身影融疊在一起,熱鬧又親密。
不知不覺間,李餅兩人來到鳴劍山莊已逾三旬,邱慶之跟着莊主葉雲帆學習武藝技巧,李餅因身體原因,隻能在觀閱樓跟着夫子學習文化課業,兩人正好一文一武。
為李餅授課的夫子原是昔日探花,因不喜朝堂趨炎附勢之态,遂辭官逍遙天地間,遊玩時與葉莊主結識,被請來作為教書先生,隻是每年隻授課三旬。
此時他正坐在案前看着下方衆人,隻是他的坐姿太過不羁放蕩。隻見他以肘撐案,兩腿一伸一弓,外衣散亂敞開,也未束發,一根麻繩挽了小髻在腦後,剩餘的發絲垂落肩頭,他另一手拿書讀着其中某句,後引經據典倒是講的生動有趣,隻是這幅形象下整個人說不出的懶散随意,李餅忍不住盯着他看了許久,心中倒是覺得這人恣意灑脫,頗為有趣。
葉雲帆本以為邱慶之武藝頂多放在軍營稍強些,但比起他們這些整日出生入死的江湖人士來說還是有些差距,卻沒想在實戰切磋時,少年卻是屢屢獲勝,且應對輕松,他有心試探,遂令許子安登台與之比試。
兩人施禮後,便開始了對戰,一柔一剛,一平穩一勇猛,短時間内倒是難以分出勝負,圍觀衆人卻是看的喝彩不斷,頻頻叫好,葉雲帆也甚為滿意地撫須點頭而笑,三四十招後,邱慶之突地轉變了策略,身形飄忽不定起來,利用他輕功的優勢擾亂了許子安的判斷,隻是此計需快,他看準時機一劍刺出,劍尖堪堪在許子安眉間寸許,穩穩停住,場中衆人皆吓出一身冷汗,邱慶之從容收劍,抱拳道“許師兄承讓了。”
許子安苦笑,也抱拳道“邱師弟藝高一籌!”
葉雲帆朗聲笑道“李兄真是教得一位好郎君啊!甚好甚好!日後你便不必與衆人一起進行日常課業練習了,與子安一起教導弟子便是!”
邱慶之剛想婉拒,便聽許子安已看向他笑道“有邱師弟的加入,想必師兄弟們能更快進步!”
他便也隻能默領了這項差事。
自從邱慶之被安排與許子安教導衆弟子,空閑時間便多了起來,起初他閑時還會去觀閱樓與李餅一起習文,隻是那夫子不知是看他不順還是看他太順,老愛點他,雖大多問題都能作答,但總被衆人視作焦點,卻讓他頗為不自在,往後便去的少了。那夫子也有意思,連着幾日不見邱慶之,便詢問李餅,倒像是真的喜愛這位學生。
那日端陽後,邱慶之雖與李餅打賭赢了,但他還是履行了賭輸的諾言,日日去夥房親自為李餅準備三餐,一來二去間,倒是與那怪人,鳴劍山莊的二當家越發熟絡。
“今日又是做的什麼?”怪人翹腿坐在門口,邊磕着瓜子邊看着裡間忙活的少年問道。
“桃花飯、魚羹、香椿蒸蛋。”邱慶之手上動作不停,回道。
“吆,這日日都如此豐盛,那小郎君可真有福氣。”他将手裡一把瓜子殼扔到竈爐内,揶揄道。
“他值得。”邱慶之将洗淨的花瓣瀝幹水份鋪在鍋内晶瑩潤白的米飯上。
“呵...”怪人兀自冷笑了聲,又抓了把瓜子繼續磕着。
邱慶之未理他,繼續忙碌着手中的事物。
鍋内蒸着桃花飯,不多時便有米香混着桃花香氣飄溢而出,邱慶之趁着煮飯的空檔已将魚處理幹淨,荊江特有的刁子魚與豆腐一起下過炖煮。嗑着瓜子的怪人聞到香味,卻是坐不住了,他到屋内圍着邱慶之來回轉悠,一直吸着鼻子嗅聞,邱慶之近幾日每次做飯他便是這幅樣子,早已習慣,将人當空氣般,繼續着他手中的美食制作。
約在李餅下學前,他将做好的中飯盛了兩份裝在食盒裡,朝他們的廂房而去,而剩下的那些,怪人見他走遠後,便毫不客氣地全下了自己的肚子。
李餅推門而入,便被剛擺上案的食物吸引,他吸着鼻子道“真香啊!今日又是什麼!”他兩步跑過去坐下,便想開動,邱慶之打開他的手道“先洗手!”
“哦,這不迫不及待想吃你做的美食嘛!”他吐了吐舌頭,去邱慶之早已打好的熱水盆中洗幹淨了手。
邱慶之盛了碗魚羹遞給他,李餅接過碗喝了一小口,眼睛亮閃閃地看着邱慶之道“你這廚藝真是越來約好了,跟神都第一樓的大廚想比也不遑多讓吧!”
邱慶之笑了笑“你喜歡便好。”
“那你日日給我做。”
“好。”
這般日常溫馨的畫面,承載着他們年少珍貴而無憂的時光,美好到隻能存在于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