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十一号哨所,呼叫十一号哨所。”
“很高興認識各位,我是新來的指揮官。”
“白鴉。”
微啞低沉的聲音伴随着輕微的電流聲進入每個人的耳朵裡,十一号哨所的哨兵放下了手中的活,不約而同擡頭看向天花闆處的監視器。
銀白色的球形監視器泛着冷冽的寒光,中央閃爍着紅點,仿佛一隻猩紅的眼球,注視着在場的每一位哨兵。
“新的作戰指示已經傳送到各位的終端上,今晚20點整,将召開戰時會議,希望各位準時參加。”
廣播裡的聲音一頓,隐約聽見背景的翻書聲。幾秒鐘後,男人又慢吞吞道:
“……哦,對了……”
“A-013的保釋審批已經被我通過,預計還有三個小時抵達十一号哨所,希望你們将開會事宜轉告給他。”
“通訊完畢。”
不等其他人反應,廣播裡傳出“嘀”的一聲,看來對方已經單方面結束了通話。
哨所内空氣凝結,陷入一片死寂。
“嘭”的一聲巨響,有人将手中的工具摔向地面,破口大罵:
“操!他們居然還敢派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新來的指揮官……”
所有人都沉浸在剛剛的通話中,半晌過後,哨兵們才意識到男人在最後說了什麼。
“……A-013……”
“隊長……隊長他,居然被釋放了?”
一位哨兵緩緩出聲,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此話一出,已經沉寂了半個月的十一号哨所頓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嘈雜。
*
時間回到中午。
年輕的軍官腰闆挺直,端坐在椅子上。他翻看手中的文件,眉頭漸漸簇起。
文件的内容模糊不清,邏輯也有很大的問題。他看了半天,也沒能從裡面找出絲毫有用的消息。
軍官果斷放棄,将文件放回到桌面,直截了當地詢問:
“A-013進入審判所的原因是什麼?”
“疑似謀殺指揮官。”
“疑似?那不是調查局的事情嗎?怎麼直接把人扔進審判所了?”
軍官,也就是白成淵,有些愕然問道。
士兵從堆積如山的文件裡翻找半天,最後在最下面抽出了一份檔案。他将檔案遞給對面,視線順着對方熨貼的黑色軍裝一路向上。
一張幹淨削瘦的臉上,藍灰色的眼眸深似潭水,極為罕見的黑發垂在眼側,大檐帽下眉骨突出,在燈光的照射下形成小片陰翳。
象征着少校的兩星軍銜别在肩上。對方的下颌微微緊繃,膚色蒼白而略顯病态。
軍官眼底帶着長期熬夜所留下的青痕,倦懶的眉眼間有着抹不開的疲憊。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形象,反而讓人覺得這樣的造型更加接地氣。
太年輕了。
也太……鋒芒畢露了。
士兵知道貴族的長相一向頗為優秀,但是面前男人的模樣,還是讓他感到驚為天人。
年紀輕輕已經爬上了校級軍官的位置,純黑色的發色意味着對方是一名血統純正的貴族。
短短幾句交談,士兵已經徹底敞開心扉。
向導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不斷誘導着身為普通人的士兵,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向對方傾訴自己的秘密。
太可怕了,這樣的親和能力,說明對方的精神力級别至少在A級,甚至A+也不是不可能。
士兵有些豔羨地看着面前的軍官。A級向導是所有人的夢中情人,不是一個普通人能輕易接觸到的。
白成淵當然感知到了對面的情緒。
作為蒙多國一隻手數得過來的s級向導,他可以在不放出精神觸角的情況下,被動地讀取周圍環境的信息。
更何況普通人的精神力生來就淺,根本無法自主樹立精神屏障,在白成淵面前宛如一個人隻穿了底褲。
不,準确來講應該是一絲.不挂。
他暗暗歎氣,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裡的檔案上。
翻開封面,檔案第一頁貼着一名男性哨兵的一寸照片。
照片裡哨兵桀骜不馴地直視着攝像頭,右側斷眉向上挑起,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兇,渾身上下都豎着尖刺。
照片旁邊标注着各種信息,包括對方的年齡性别,身高體重,參戰次數,精神體狀态等等。
以及最下面的一句批注:
該哨兵為黑色動亂時期高級反叛人員,甄别等級為A+,目前隸屬于十一号哨所。
一句話,就将這名哨兵後半輩子蓋棺定論了——
永遠待在北部前線,直到戰死,或者凍死。
畢竟,如果不是高級反叛人員,也不至于被派到數字哨所——那裡可是衆所周知的戰事頻發地區。
白成淵所在的國家名為蒙多國,是位于大陸北境的超級大國,時常與鄰國曼塔、阿特朗兩個國家發生沖突。
蒙多國常年背腹受敵,又由于内鬥不斷,國家根基飄搖不定。
好在九年前黑色動亂爆發,新皇登基,政權更替,血洗了一衆反叛分子,貴族們這才終于停止了内亂,改為一緻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