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嗤笑一聲。顯然不把溫頌川的話當做一回事。
他慢慢走到衣櫃旁,假裝翻找衣服,實則從層層疊疊的衣服下面翻找出來一個小藥包。
他把藥包拆開,讓所有藥粉都往中間聚攏,折起來。
然後把外衫褪下,借着穿衣的動作把小藥包藏在袖子的夾層中,施施然走到了溫頌川的身邊。
目光瞄到了溫頌川靠着的紅木桌子,上面端放着一個紅瓷酒盞,配了兩個小巧的酒杯。
“既然現在都是洞房了,那我們不喝合卺酒,豈不是辜負了今天諸位道友來賀我們的喜。”
宋庭勾唇一笑拿起桌上的酒盞,往杯子裡倒酒。
清亮的酒液被倒進杯子裡,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水波。
他先拿的是靠近自己的杯子,倒酒的時候袖子松松垂下一半,正正好遮住倒酒時的杯口。
瞄了一眼溫頌川,溫頌川還在專心緻志給自己剝桂圓。
他就順便把袖子裡的藥粉順着酒液一起倒進了杯子裡。
這種藥粉遇水即溶,根本看不出一點痕迹來。
等到藥粉和酒完全融合之後,宋庭把酒杯放到溫頌川面前。
然後拿起溫頌川面前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醇厚的酒香味瞬間彌漫開來。
溫頌川俯下身靠近酒杯聞了聞:“嗯,好香的酒。”
宋庭:“這當然不是凡品,這酒得來頗為不易,所以需得好好珍惜才是。”
好好珍惜?
溫頌川把這幾個字放在嘴裡反複咀嚼了一番。
然後才抿嘴笑了笑:“是要好好珍惜,一滴都不能浪費。”
宋庭展了展手臂:“來吧。”
溫頌川的右手繞過宋庭伸出來的那隻臂膀,蒼青色的道袍和玄色道袍層層疊疊堆在一起,看起來竟是意外的和諧。
溫頌川低頭,垂在桌下的左手手指微微一動,指尖射出一股精純的靈力,繞過宋庭來到了窗外。
兩人手臂相交,就在溫頌川的唇即将觸碰到杯沿的一刹那,窗外突然有某種動物穿梭的聲音。
挂得樹枝和葉子都在“沙沙”作響。
宋庭眯眼,放下酒杯,馬上回過頭去:“誰在哪裡!”
萬極殿今日愈發猖狂,許多宗門都發來聯絡令讓他幫忙派人出弟子去鎮壓。
今日更是過分,竟是一起集結在他的喜宴上進行刺殺!
他疾步走過去,靈力從窗外鋪散,籠罩住了方圓五裡。
靈力給他傳回的信息是,這方圓五裡内,無任何活物。
但是,他發現了在空中還未逸散的一股靈力。因為院子裡種着許多靈草靈花,有靈力倒是沒有什麼特别的。
不過,這股靈力,他可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他幾乎是被氣笑了。
但随後,他就挂上了“敵人居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的憤怒臉色。
溫頌川早在宋庭轉過身之時,就把自己和他的這兩杯酒調換了一個位置。
等到宋庭再陰沉着臉轉回身子的時候,溫頌川也挂上了一副焦急的神色:“如何?是否是萬極殿的人?”
宋庭沉下語氣:“應該是。這萬極殿也太猖狂了些。等過些時候必須去挫挫他們的銳氣。”
溫頌川點頭應是:“那我們現在快喝合卺酒吧。喝完趕緊睡覺了。”
他催促着宋庭趕緊拿起酒杯,與他喝合卺酒。
這算盤珠子都快蹦我臉上了。
宋庭裝作情緒稍微緩和下來,一股靈力聚在他的手中,朝溫頌川背後射去:“說的對,今天有點累了,還是早點休息為好。”
他剛拿起酒杯,溫頌川背後就有一聲重物落地抖聲音。
聲音不大不小,溫頌川剛好能夠聽到,但是聽得不是特别真切。
他懵了一下。
不會萬極殿的人真來了吧???
“你聽到什麼聲音沒?”
宋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什麼聲音?我沒聽見。”
溫頌川心裡狐疑,但還是站起身,在後面用靈力檢查了一番。
什麼也沒有啊?
在溫頌川轉過身的時候,宋庭把自己和溫頌川的酒杯換了一個位置。
等到溫頌川轉回來之後,宋庭還一臉關切:“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宋庭:“來吧,喝酒。”
溫頌川還是感覺不對勁。
等到看見宋庭眼裡那股壓抑不住的熱切,溫頌川才猛然反應過來。
又差點着了他的道!!
溫頌川拿起酒杯,和宋庭的小臂糾纏在一起。
嘴唇觸碰上冰冷的杯壁之時,溫頌川的手突然一抖,杯子就脫手,摔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墊了一層厚厚的紅布,分外柔軟。所以杯子還沒碎,但是裡面的酒全部撒了出來,小部分氤氲在紅布上,大部分都打濕在宋庭的袖子上。
“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溫頌川無辜地聳聳肩,“你要不去換個衣服吧,小心着涼。”
宋庭甩了甩滴水的衣袖,并未發脾氣:“嗯,你早點睡,我去隔壁換個衣服,就在隔壁睡了。”
他并不指望這次下毒可以把溫頌川怎麼樣。
溫頌川是整個玄天境唯數不多的大乘期修仙者,還是回陽宗的護宗長老。
若真的這次着了他的道,那不知道之前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他走出門去,來到了隔壁換衣服。
而留在原地的溫頌川則是冷哼一聲,後槽牙都被緊緊咬住。
宋庭實在是陰險狡詐至極!自己看在靈丹封印的面子上放他一馬,未成想他還恩将仇報!
真是一朝被蛇咬,居然還能被蛇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