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迢一路透過車窗觀察林木的長勢,掌心中羅盤上指南針的方向穩定,穩定的和現在場景中的北方相反。
中排羅蘭也在判斷方向,不過她關注的是另一方面。
從小在湘西密林中長大,在這種大霧天氣下尋找路徑對她來說小菜一碟,“我們現在一直往西北方向走,車子拐的方向是一個逆時針,”三維地圖在羅蘭的腦海中呈現,“和下山時的方向剛好相反,這樣繞一圈,最終……”
伴随着羅蘭的話音,前方,濃厚的霧氣中顯現建築一角,楊工及時踩住刹車,應雪堂的大門赫然矗立在他們眼前。
“……會回到原點。”羅蘭說完未盡的一句話。
比起第一次看見的應雪堂像度假景點一樣的模樣,此時的應雪堂籠罩在一片濃霧中,四面的牆壁都因潮濕生起了青苔,大門兩側的院牆幾處開裂,裂縫處的白灰被泡的發皺。
“楊工,你們這防水做的不怎麼樣啊。”季窈趴在後座車窗上向外看,因為之後還要在這裡拍戲,因此對建築的施工質量提出意見。
楊工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這這這……我們才離開不到一個小時吧,怎麼就成這樣了?”
“我們來到另一個空間了。”謝迢終于确定全貌。
“是在起霧的時候?”言槐自然的聯想。
“早在懸崖邊看到紅衣鬼時。”謝迢回道。
衆人愕然。
樂官山的精怪實力果然不容小觑,他們這一車的天師,竟然無知無覺地就被拉進鬼蜮空間了。
不,也不該說無知無覺,至少謝迢應該是察覺到了的。
“那時候有什麼異常?”言槐仔細回想,自己漏了哪個細節,怎麼謝迢注意到了自己沒注意到。
謝迢将手中的羅盤遞到後座,羅蘭先接手,因為剛辨認過方向的原因,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
之後将羅盤遞給言槐,言槐皺眉看着指針思索。
季窈湊在旁邊,看不出個子醜寅卯,決定直接看答案,“謝迢,怎麼了,給我說說?”
謝迢有求必應,徑直開口解釋道:“我們現在所處的這片空間,太陽的方位和林木的長勢都表明北方在車頭指向的方向,而指南針指出的北方卻在車尾方向,剛好相反。”
“那是指南針出了問題?”季窈自然有此一問。
“是這片空間的方向調了個個。”言槐此時也終于想通關竅,插進來解釋道。
謝迢掃了言槐一眼,沒被他幹擾,繼續講述,拉回季窈的關注,“你看見紅衣鬼時,我拿出羅盤,指針沒有轉動,說明羅盤和紅衣鬼處在兩個空間,沒有被幹擾。剛才遇到猴鬼,羅盤有正常反應,說明羅盤沒壞,而且我們已經和鬼物處在同一片空間。”
季窈一直認真地盯着謝迢聽他講述,謝迢坐的更直了些,“再加上紅衣鬼是出現在湖水倒影中的,湖面作為媒介是最容易造成鏡像空間的,光線變暗、空氣濕度變大,怎麼也開不到天心湖,因為我們就在天心湖的倒影裡面。”
季窈一臉驚歎的聽完,“謝迢,你好厲害。”自己拿劇透劇本都比不過。
謝迢淡淡“嗯”了一聲,車窗上卻倒影出他彎起的嘴角。
楊工一直旁聽,此時忍不住顫顫巍巍的插嘴,“那他之前在湖水裡看到的那個紅衣身影,我們也會遇上了?”
這個他指季窈,季窈挑了挑眉,楊工思維很敏捷啊,果然想象力是第一生産力,他作為當事看到的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楊工憑借自己的想象力已經把自己吓上了。
楊工是真害怕,天知道他本來隻是想給這些天師領路的,帶完路他就走,誰知道還沒開始作法兩方就進行鬥法了,欲哭無淚,欲哭無淚啊。
“都到這一步了,逃也沒有用,”言槐從後排起身,幹脆利落地去拉中間的車門,“之前不是看見那紅衣身影走進應雪堂了嗎,正好,應雪堂就在這裡,我倒要看看它是人是鬼。”
車門噶的一聲被打開,液狀的霧氣立刻順着縫隙流了進來。
白青黛就坐在車門邊,手臂皮膚接觸到這霧氣,像觸及一層輕薄的紗。
“等等。”她按住言槐要把車門徹底拉開的手。
“這霧氣太詭異,幾米外能見度就為零,下車後我們很有可能走散。”
言槐下車的動作被迫止住,對于局面束手無策的現狀讓他有些急躁,“那怎麼辦?在車裡幹坐着一籌莫展?”
白青黛收回手,去解自己的随身錦囊,不徐不疾道:“我提出問題,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她從錦囊中捏出來三根紅線,看樣式,就是最普通的寺廟做活動會送的款式。
面對衆人疑惑的眼神,白青黛介紹道:“開過光的,月老的紅線。”
衆人:“?”
更疑惑了。
白青黛給前、中、後排各發了一根,解釋道:“紅線的作用是保證被紅線系着的兩個人彼此不會走丢,不過缺陷也是隻能兩個人系一根。”
衆人都沒什麼意見,在如今的境況下,能保證兩兩一組不失散也很有用了,至少不會有人落單。
白青黛、言槐、謝迢各自拿到一條月老的紅線,按照車内現在的格局,前中後排各坐兩人,是現成的分組,而且這個分組也很合理,普通人楊工有謝迢照顧,兩個女性在一起,季窈有陰陽眼但自保能力差些,言槐能保證他的安全。
大家默認了這個分組,言槐自然轉向季窈,要給他系上紅線。
季窈:“……”
不是和别的男人系紅線玩不起,而是和玄學文主角綁在一起沒有性價比。
高光主角,炮灰他來當。
且他的陰陽眼之後還會跑到主角身上,誰知道作者會不會一個心血來潮加快進程這個副本就給?他還是離言槐越遠越安全。
眼看言槐扯着自己的手腕就要把紅線系上去,季窈猛的把手一縮,鼓起勇氣說:“我想和謝迢一組。”
言槐:“???”
言槐:“和我一組委屈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