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果然如謝迢所說,逐漸地起了霧,越向前開越濃稠,車在霧中穿行帶起白霧的流動,像行駛在水中。
衆人臉色都不好,突如其來的霧氣絕不是個好兆頭。
車内沒有人說話,氣氛緊繃,楊工咬着臉頰,握着方向盤的手不斷出汗,肌肉戰栗地要控制不住方向。
一隻手搭在楊工的小臂上,謝迢沉穩的聲音響起,“專心開車,出什麼事有我。”
楊工咽了一口唾沫,“嗯”了一聲點頭。
他收回心神,将注意力都放在前方不斷延伸的水泥路上,可見度降低,他就減慢車速,擦幹手中的汗,跟着路的方向,謹慎地打着方向盤。
白青黛坐在第二排楊工斜後方,以她的視角,注意到楊工一直把方向盤向左打,疑問道:“天心湖在山谷中,彎道也這麼多嗎?”
楊工聽到這句話,猛的醒悟,他的方向盤一直往左偏。
人在局限于眼前短短一段路的時候,是意識不到自己走的不是直線的,可方向盤驅使車輛的方向不會出錯,他們這一路兜了一個大圈!
驚惶之下,前方出現一個黑影,來不及避,車輛猛地撞了上去,楊工急踩刹車,人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傾,和車前擋風玻璃上的黑影幾近面貼面。
黑影被這一下撞的也不輕,它從擋風玻璃上擡起脖頸,身上的黑灰簌簌掉落,緩慢對上楊工驚恐的雙瞳,猛的沖他呲開一嘴森白的尖牙。
楊工被吓得竭力向後仰,說時遲那時快,一張黃色的符咒擦過楊工向前飛,黑影正揮動兩條胳膊砸車窗,拳頭和符咒隔着一道玻璃接觸,靈光爆發,黑影被沖擊的向後仰飛出去,在空中發出一聲動物的尖叫。
謝迢立時打開車窗,又扔了一張符咒出去,符咒直接接觸黑影,将後者湮滅成了一片飛灰。
還是來不及了,那聲尖叫已經喚醒了這座樹林,更多的嘯叫聲從林子裡傳出來,如果去峨眉山旅遊過的人一定能聽出來,這是猴群的叫聲。
言槐一聽就想起了痛苦回憶,在後座大喊,“猴群最記仇,楊工開車,我們快跑!”
楊工聞言立刻點火,也顧不上迷霧看不清路,一直提速,但猴群的叫聲始終跟随着他們,并且越來越近。
楊工剛剛受到黑影撞車的驚吓,此時又被滿林奇怪的猴子追着,精神狀态岌岌可危,踩着油門直直飙上了七十碼。
謝迢用符咒遠程攻擊着車外追逐的猴鬼,餘光注意到楊工的狀态,從符袋中摸出一張清心符貼到對方後背,同時出言緩解對方的緊張,“這些是猴鬼,僅靠速度甩不掉,不要着急,就算追上來也由我用符咒對付。”
在謝迢的雙管齊下下,楊工的理智終于被喚回來了。
車子恢複平穩行駛的狀态,總算沒在被猴群追上撕咬的風險外,再加一重車禍的風險。
其餘人坐在後方也沒有閑着,敵暗我明,不知道四周有多少猴鬼追着他們,謝迢一個人在前面使用符咒護不住四面八方。
言槐召喚出自己的傀鬼,讓它們去林子中查看情況,羅蘭打開車窗,向追在駕駛室這一側的猴鬼撒出一把蠱蟲,蠱蟲落在猴鬼身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數,全都在猴鬼身上遊走,後者立刻癢的渾身刺撓,減緩了速度去抓癢,被車子遠遠甩下。
季窈和白青黛幹坐在座位上,此時隻有他倆的能力幫不上忙。
季窈看着林中閃現的猴鬼鬼影,問白青黛,“你看見的它們長什麼模樣?”
白青黛凝眉不解,“就是普通猴子的模樣,”想到什麼,又補充道,“除了第一隻,砸在車窗上的那隻毛發都是焦炭。”
季窈确定了,他和白青黛對視,“我看到的全都是焦炭。”
陰陽眼能看到鬼物的本質,這些猴子的表象都是拟态的生前,它們是被烈火焚燒而死變成猴鬼,不知道是怎樣一場大火,讓整個族群都沒有逃脫。
白青黛已經明白季窈的意思了,慘死的鬼魂弱點就在于死因,猴鬼被大火焚死,自然會怕火。話說回來,活生生的猴也怕火。
用火對付猴群這個方法并不難想,“可是這裡到處都是樹林。”
大火逼退猴群的同時,山林也會被焚毀,别說放火燒山是違法行為,他們被困在山火裡也隻有被燒死這一條路。
“所以不是真的燒。”季窈答道。
隻要讓猴群以為這火是真的燒起來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