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太過震驚以至于完全沒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還有這麼多時間刷屏内心戲,說明這不是真的自由落體了。
等季窈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他和謝迢兩個人已經一起站在一樓的地闆上。
“所以這是怎麼一回事?”季窈呆呆地轉頭看向謝迢。
“我們被拖入了鬼路,重複了鬼的死前景象,這是個循環,所以從四樓掉下去之後又回到了這裡。”
季窈聽完後還是呆呆地,他眨了眨眼,問道:“我之前看到你上樓了,所以追進去,到了四樓你卻不見了,你那時是掉下去了?”
謝迢點點頭。
季窈也跟着點點頭,想明白了什麼,肯定地說:“所以你追着我跳下去的時候就知道不會發生意外。”
謝迢猶豫了下,其實他那時沒有想那麼多,看到季窈掉下去,本能地就去救他,他也有救人的能力,但這隻樓鬼确實不像其他冤魂不散的鬼那麼兇厲,雖然也執念深到形成了鬼路,但鬼路裡沒有危險,所以季窈這麼說也沒錯。
于是謝迢又點了點頭。
季窈也跟着又點了點頭。
他懂了。
他都懂了。
别人出于善意的一伸手,他竟然一個人腦補了那麼多!
季窈内心瘋狂土撥鼠尖叫。
不能不能不能再見到謝迢了,不然每次都會想起以為自己會死時還在癡漢時刻!
季窈痛苦掩面。
謝迢看到季窈的動作,以為他受到了鬼路影響,安慰他道:
“鬼路之所以形成,是因為鬼執念深重一遍遍重複死前的景象,隻要消除鬼的執念,就可以破開鬼路了,”謝迢已經走過兩遍鬼路,“我想我大緻猜到這隻鬼的執念是什麼了。”
季窈聞言,從小我的痛苦中先走出來,把腦子讓給大我的格局,研究兩個人如何一起破開鬼路,“怎麼講?”
“這是我剛進來時撿到的。”謝迢把撿到的東西遞給季窈。
季窈接過,這是一張法院傳票,擡頭蓋着本區人民法院的公章,案由是貸款逾期,起訴方銀行,被傳人楊明。
最下方是傳票時間,已經是五年前。
季窈看完,沉默了一會,對謝迢點點頭,表示自己看懂了。
謝迢便繼續道:“接下來要找出這隻鬼。”
“能形成鬼路的一般都是厲鬼,冤魂索命,倒黴撞上的人非死即傷,”謝迢不自覺間蹙起眉,“但這隻鬼一直沒有出來,形成的鬼路即使在最終的一段也沒有危險性。”
“說明它生前是個善良的人,”季窈看向謝迢,“你是不是找不到它在哪?我知道。”
謝迢有些意外的看向季窈,神情傳遞出願聞其詳的意思。
季窈挑了挑眉,有些找回場子的得意,沒有那麼介意自己剛才腦補過多這件事了。
“你不是摸出來過我有陰陽眼嗎?”
季窈沒吊着謝迢,随手就把包袱抖開了。
謝迢跟在季窈身後,豁然開朗,“一時沒有聯系起來。”
天生陰陽眼在玄學圈是一種罕見的天賦能力,除非鬼物自己顯形,或是已經将人拖進了自己的鬼蜮空間,否則大部分天師要看見鬼物都要作法開天眼。
所以謝迢的慣性思路就是,要找到樓鬼,就要從鬼路的蛛絲馬迹上進行分析。
謝迢微笑了起來,“你真的很有當天師的天賦。”
季窈咳咳了兩聲,沒有搭話。
要是告訴你,我已經是個新手菜鳥天師了,會不會吓到你——又是娛樂圈演員,又是豪門圈少爺,還是玄學圈天師,啧,自己都為自己感到辛苦。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相随走着,突然,謝迢在後面問:
“你看到了鬼路,知道裡面有危險,為什麼還要進來?”
季窈上樓的步伐頓了一下,“……”
他若無其事地反問道:“你呢?你也進來了。”
謝迢像說一件平常事,“我是天師,這是我的責任。”
季窈對仗回答:“我是産權人,這是我的樓。”
季窈突然停下腳步,指向前方,“就是那裡。”
那裡,一群老鼠聚在一起。
謝迢疑問地看向季窈,他沒有陰陽眼,并不能清楚地明白季窈說的是什麼。
季窈垂下眼簾,嗓音有些堵塞地說:“是那群老鼠。”
他有陰陽眼,應該能直接看到鬼的魂體的,但直到鼠群沖向他,和謝迢一樣,季窈也沒有看到鬼的存在。
直到第一隻老鼠爬到季窈褲腿上,他才知道那既不是真正的老鼠,也不是執念形成的幻象,而是真正的魂魄。
謝迢驚訝地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