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到KTV的包廂時,曾穎已經喝下去大半瓶酒了。
她坐在沙發上,握着話筒唱着一首傷感情歌。
姜喻坐到她旁邊,趁着等間奏的空隙跟她說話。
“你失戀了?”
曾穎丢下話筒,瞪她一眼,“戀都沒戀上去哪兒失戀?”
“那你唱這歌,還唱得好像多傷感似的。”
“呵,這歌是為你唱的,我以為你要放我鴿子了。”
姜喻尴尬笑笑,“怎麼可能,路上有點事耽擱了而已。”
曾穎不理她,又到了杯酒一口喝下去。
姜喻看她好像真挺難過的樣子,也不再跟她開玩笑了,她把曾穎手裡拿着的杯子奪過來放桌上,一本正經道:
“好了,說說吧,究竟出什麼事了?”
曾穎歎口氣,向後一倒,癱在沙發上。
“周冽那個臭小子,三天沒找我了。”
姜喻皺眉,“就因為這個,你們才認識多久啊,你就為他深夜買醉了?”
曾穎搖搖頭,直說姜喻這種母胎單身不懂,有些愛情隻要看對眼了就産生了。
她說着說着就委屈起來,“他現在還學會玩冷戰了,我不就勸他換份工作嘛。”
周冽前幾天轉正了,在做張全的記者助理,也不知道要熬上多久才能升職,曾穎覺得他在這行将來也賺不到什麼錢,就勸他趁早換一份工作。
誰知周冽氣性大,就因為這事跟她吵了一架,還說她現在還沒資格管他。
曾穎是真被這話傷到了,現在跟姜喻說起來都有點哽咽,“我要不是想跟他有以後,才懶得管他!”
姜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都說了周冽就是個幼稚又沖動的小孩。”她說完周冽,又勸曾穎,“也許他就喜歡記者這職業呢,像我一樣,你也别太逼他了。”
曾穎聽完這話,突然笑了一聲。
“不是誰都有資本把喜歡的事當作職業的,我讀大學的時候就想開家花店,有客人的時候就做生意,沒客人的時候就欣賞我的花,可還不是為金錢低頭進了金融行業。”
曾穎看着屏幕上滾動的歌詞,目光惆怅,“我和他都是普通家庭,我不想和未來的另一半在一起時,再像我爸媽那樣,為了錢的事吵個沒完。”
姜喻沉默了,曾穎平時看着大大咧咧,其實心裡想得比誰都要多,做什麼事都會提前想到以後,習慣把付出成本和收獲對比,她和周冽雖然看着像,但其實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人。
曾穎看了她一眼,跟着就邊歎氣邊說:“有條件的話,誰不想做理想主義呢。”
姜喻不知道怎麼安慰,便隻能摸摸她的頭發,嘗試轉移話題。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對周冽是一見鐘情嗎?”
曾穎沉思了會兒,點點頭,“應該算,其實最初吸引我的就是他身上那種年輕的朝氣,和我這種身上被班味浸透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當然還有一點點臉的成分在。”
姜喻轉過頭看她,“你會和我做朋友,會喜歡周冽,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心裡就喜歡理想主義的人呢,如果周冽真的如你所想換了工作,你還會像現在一樣喜歡他嗎?”
曾穎低着頭,然後道:“這樣他就跟我以前遇到的人沒區别了。”
她擡起頭,釋然對地露出個笑,“你說得對,像我這樣現實的人,心裡就欣賞和羨慕你們這種理想主義。”
曾穎總算想通,抱着姜喻親了幾口就想拎包走人。
姜喻拉住她,“幹嘛,用完就丢啊?”
“哎呀,這不急着哄人嘛,你也趕緊找你家沈醫生去吧啊,我不做絆腳石了。”
姜喻瞪大眼睛,“什麼意思?”
“其實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和沈淮走進了同一家店,我還以為你要重色輕友抛棄我呢,所以今晚的酒和傷感情歌,都是為你。”
姜喻一使勁把轉身向外走的曾穎又拉回來坐着,表情嚴肅。
“我和沈淮隻是普通朋友,我跟着他走進那家店,也隻是因為好奇想看看他想做什麼。”
曾穎似笑非笑地撇她一眼,“你路上看到你那助理進了家店,也會好奇跟上去嗎?”
姜喻下意識搖頭。
“這不就成了,你喜歡沈淮。”曾穎說的斬釘截鐵。
姜喻被這個從來沒設想過的結論一驚,大腦都短暫地停止運轉了幾秒。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和沈淮相處的場景來。
專訪被毫不留情地拒絕,辛辛苦苦準備的采訪稿被丢進污水……
撞見他喂流浪貓,和他一起救下小橘,幫救助站宣傳……
姜喻驚奇地發現,她現在想起沈淮,心裡的感覺不再是最初的不喜甚至讨厭,相反,隻要一想到他,心裡某個地方就會變得特别柔軟。
她垂下眸子,喃喃重複着曾穎的話。
“我喜歡沈淮?”是句聲音很輕的疑問句。
曾穎湊過來,好奇道:“真的啊?”
姜喻一愣,“不是你說的嗎?”
曾穎笑出聲,“我瞎說的,沒想到還真讓我猜中了。”
姜喻無語地推開她,又在心裡跟自己确認了一遍。
她從來沒喜歡過什麼人,不知道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要怎麼做,但她從來不是一個不敢直面自己心意的人。
在心裡确認過無數次,她終于擡起頭認真地看着曾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