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俞知似乎已經在南川中學待了一年多了,早就掀起了多少風波,可是,這些,宋初揺并不知道。
她那時候,隻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高端局,多年之後,心裡仍然覺着是一筆财富。
樹梢上挂着無盡的風,倏忽向下撞了她滿懷。
她們一行人回到宿舍,開着空調,吃着小冰棍,要多爽有多爽。
其中一個面龐看起來很可愛的女孩,叫李文,從裡三層外三層包裹中翻出了一個翻蓋小靈通。
大家都挺震驚的,學校管理這麼嚴,李文倒也不懼怕。
宋初揺她們很心領神會地對這事保密,偶爾會調侃李文。
李文邊搖着小靈通,一邊笑着道:“你們用可得收錢,一次五塊!”
日子就在這種快樂的氛圍裡悠悠過去。
可是宋初揺還是忘不掉李文打電話時候,和她家人的脈脈溫情。
那是她,究其一生,都得不到的。
她似乎很羨慕李文,無論是成績,還是人生。
南川中學最近一周休息一天,宋初揺離家還算近一些,回到家裡,似乎也很熱鬧,但是這些熱鬧和她關系不大。
美名其曰是為她做的飯,桌子上卻沒有她愛吃的菜。
弟弟坐在旁邊,漫不經心玩着手機,不肯吃飯。
宋初揺剛吃幾口,就被奶奶制止住了,“留點給你弟弟吃!”
對于這種場景,宋初揺早已經習慣,但是還是有些愣神。
她想起李文甜甜地叫着“爹地”,那種被愛滋養出來的幸福和自信,都是宋初揺期待過的。
可是,她早該死心了,不是嗎?
很快,四個班迎來了夏令營。
木葉附着夏日的綠意,大巴車滿載着學生和老師。他們經過了瓦片嘀嗒雨落,經過了一排排白色相仿小房子,經過了……
宋初揺旁邊坐着沈清輝,睡着的時候,沈清輝偶爾會靠在她肩上,那種安心,就好像她遲到了很多年。
我有山川路,途徑你不朽。
我有風荷氣,招攬你發芽。
沈清輝就好像是宋初揺的光,那麼亮,卻也那麼刺痛。
宋初揺,終究是遇到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光。
齊志為了帶動氣氛,拿了話筒,讓大家說一些自己的見聞。
一開始并沒有多少人上前,在零零落落的幾個同學說了後,才慢慢多了起來。
宋初揺看着沈清輝的側臉,不由得感歎,真的是線條利落的臉啊。沈清輝睫毛濃密黑亮,眼睛幽深漆黑,笑起來有個酒窩,總是禮貌性笑笑,帶着疏離。
這樣的沈清輝,曾是宋初揺的信仰。
宋初揺用手指點點沈清輝的胳膊,示意她要出去。
她走向大巴前,瞧着眼前的少男少女,吞了吞口水,講了故宮的一些末代曆史。
因為宋初揺說的這些曆史,包括野史,很刺激,帶動整個氣氛,進入了高潮。
宋初揺一直看着沈清輝的眼睛,沈清輝那眼神說不清道不明,不過也跟着大家鼓了掌。
宋初揺想起和沈清輝在校園的時候,那天淅瀝瀝下着雨,沈清輝打着一把全黑的傘,頭發有些濕漉漉的,單手插兜。
宋初揺沒打傘,像個嬌羞小姑娘叫住了她,隻見沈清輝回身對着她溫柔笑着,看着她鑽進了自己的黑傘裡。
沈清輝鞋子雖然被宋初揺走路濺落的水打濕了,還是禮貌性笑了笑。
宋初揺總是覺得沈清輝的靈魂和内心肯定很精彩,可是她從來沒對自己展示過。
“清清,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宋初揺邊走邊開口。
沈清輝明顯有點訝異,還是應了。
“清清!”宋初揺又叫了一句,開心地像個傻子。
那現在,她在這個大巴說完這些故事,是她的清清在給她鼓掌嗎?真好!
宋初揺對沈清輝總是帶着一種心疼,一種與生俱來的“母性”。
或許,是因為,她像她。
是啊,沈清輝像宋初揺。
沒人愛。
那她宋初揺就來愛她了,即便宋初揺本來就貧窮,仍舊像乞丐一樣,迫切地給“國王”獻禮。
沈清輝有一對雙胞胎弟弟,沈清輝父親對她非常非常嚴苛。
所以宋初揺即使很上頭,也知道她對沈清輝的愛并不是愛情,而是一種由理解、由疼痛、由感同身受迸發出來的心疼。
宋初揺啊,你的世界,有了沈清輝了,要好好守護她啊!
沈清輝又在胃疼了,蜷縮成一小塊。宋初揺央求李青青幫忙問問大家有沒有藥。
李青青也頭疼,這年頭,十五六歲的年齡,哪裡來的老胃病啊?
“喂,沈清輝,你不會疼死吧!”李青青說話大大咧咧,此時也有點慌了。
沈清輝嘴巴緊閉,嘴唇血色幾乎沒有了,微微顫動。
齊志帶來了熱水,雖然沒有像粗糙漢子那樣說:“多喝熱水。”但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車隊的行程,不會因為一個學生改變。
宋初揺隻好去找主任,詢問一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