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如果瑪莎拉蒂的空間嫌小，這世上大概就隻有卡車能容納下葉悅的小肚腩了。所以葉悅即使再心不甘情不願，最終仍不得不屈從于現實，乖乖爬回劉光的車上坐好。

唯一的不同是，這次她在跨進車門之前很有自知之明地脫掉了一件外衣，總算不會被座位卡住了。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葉悅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像朵哭幹了水分的鮮花一樣缺乏生氣。

售樓處大門口的銷售員舉着喇叭高聲呐喊：“房子是什麼？房子是家，是最溫馨的港灣。沒有房，你就永遠都是無土之木，無根之萍。不買房，奮鬥再多你也無家可歸！”

劉光皺着眉松了松領口，莫名有些心虛。

“我沒事。”葉悅臉頰上的淚痕還沒幹透，但經過了方才的發洩，已經可以頑強地牽起嘴角微笑，渾身散發出戰士般百折不撓的堅毅光芒，“現在社會上貸款公司那麼多，誰要是哪天沒接到信貸員的推銷電話，那絕對是他的手機壞了。不是我吹，隻要我打個電話，分分鐘就能有錢進賬。”

雖然貸款公司核準的額度不高，但架不住積少成多。哪怕每個公司隻借給她五萬塊錢呢，找上四十個債主，就能把景安的窟窿補上。

她就不相信了，沒有景安的幫助，她會買不上房！

方才的失落一掃而空，葉悅的心中重新燃起熊熊鬥志，拿起手機輕輕一劃，就在最近通話列表中找到了一堆未知來電。

劉光的車在紅綠燈路口停下，突然有種親臨少女失足現場的錯覺：“民間借貸利息很高，很多還要求手持身份證拍裸/體視頻留檔，你不會想以身試法吧？”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才十八九歲的大學生。”葉悅抹了把哭腫的雙眼，很有自知之明地搖頭，“你說的那種是校園貸，對年齡要求可高了。像我這種奔三的老阿姨，身份證号碼一報過去就被人家列入黑名單了，何必自取其辱。”

劉光：“怎麼聽起來你很了解？”

“咳咳。”葉悅被噎了一下，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在報紙上看到過相關報道，真的，你信我！”

劉光：呵呵。

氣氛迷之尴尬。

葉悅撓頭，在解釋與不解釋之間掙紮了兩秒，最終選擇按下通話鍵。

熟悉的胡建味普通話撲鼻而來：“你好，本公司代開各類商企/增值稅/廣告/運輸/服務業/租賃/建築/醫療/餐飲/機動車發票，隻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開不了。稅點低，保真走賬，童叟無欺，請問有什麼能夠幫助您的嗎？”

“呃……對不起，打擾了！”葉悅真誠地道歉，轉過頭來與劉光大眼瞪小眼。

然後悲劇地發現，身為一個女人，她的睫毛竟然還沒有劉光的長。

多麼痛的感悟！今日份sad*2。

“這是個意外。”葉悅捂住胸口，灰溜溜把臉轉回原處，故作鎮靜，“我再打一次，絕對能成功命中貸款公司的電話。”

劉光：……還是算了吧！

他試圖把失足少女引導回正途，啟發她打開新思路：“我聽說景安内部是有職工福利房分配的，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申請内部福利？”

“我當然想過，但哪裡輪得到我。你可别被景安的招聘廣告騙了，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好心的資本家？”葉悅郁悶地呼出一口氣，苦大仇深地為男神科普人間險惡，“景安所有分公司的員工加起來将近百萬人，可是你知道每年景安建幾套職工福利房嗎？十八套！每個人被分到房的概率都快趕上買彩票了。”

“而且景安的公示文件上白紙黑字地寫明了隻分配給有傑出貢獻的員工。你想想，大家都是接受過九年制義務教育的祖國花朵，憑什麼就你格外優秀呢？不在景安工作個二三十年，誰好意思說自己有傑出貢獻？我查了景安近十年的分房記錄，拿到鑰匙的無一不是在景安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了一輩子的老黃牛，往台上一站個頂個的頭上寸草不生。像我這樣年輕漂亮的要是站在他們中間，是會遭天譴的你知道嗎？”

劉光深深看她：“企業感念老員工的付出，但也會鼓勵新員工帶來的創新。你是一名研發人員，叫好叫座的新産品将為企業創造不可估量的利潤，隻要你好好工作，何愁沒有分房的機會？”

“那也得我能研發出叫好叫座的新産品啊！”葉悅哭喪着臉，覺得男神實在太看得起她了，“你别看我是斯坦福博士就以為我能力很強，其實我進了景安以後，才知道什麼叫卧虎藏龍。研發部除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花灑小姐姐，剩下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尤其是我們副總，上次我一個同事做的設計圖紙上有個參數問題，他就用眼睛這麼一掃，分分鐘就看出來了，比電腦探測儀還厲害。他這樣的人都沒分到房呢，我就更沒希望了。”

劉光目光神奇：“副總手裡有景安的股份，身為老闆，他得有多厚的臉皮才會去跟職工搶福利房？”

“又沒人規定老闆不能申請福利房。”葉悅很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有點理解劉光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會被合夥人坑了，原來是吃虧在太厚道上了，“老闆之所以創辦企業，是為了讓他自己過上好日子的。即使有的老闆在發家緻富後回饋員工，那也得等到他們發家緻富之後——你知道景安的福利房為什麼是每年十八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