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悅高中那會兒哪是喜歡吃大蒜,分明是因為招惹上了爛桃花,無論她怎麼拒絕對方都锲而不舍,百般無奈之下隻好挑了個沒人的角落認真地問對方:“你到底喜歡我哪裡,你說出來,我改行不行?”
那男生是個一根筋,聞言居然真的仔細思考了半天,告訴葉悅:“你哪裡我都喜歡。不過我以前喜歡過一個女生,一直很喜歡很喜歡她,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愛上了吃大蒜,我每次接近她都會聞到一股大蒜味兒,不知怎麼的過了半年就不喜歡她了。”
“要半年!”葉悅無語凝噎,“你不是在耍我吧?”因為大蒜而夭折的真愛,怎麼看都不大靠譜。
但那個男生信誓旦旦地保證确有其事,而且他老實交代說他家裡還有個對他青睐有加的小青梅,他也很希望能早點擺脫葉悅的影響投奔青梅的懷抱,求葉悅一定幫幫他。
葉悅:“那你直接跟你的青梅雙宿雙栖不就行了,扯上我幹什麼?”
男生淚流滿面:“愛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并不是我能夠控制的,我做不到啊!”
無奈的葉悅當晚就買了蒜香粉藏在寝室裡,每天早上都把手浸在粉裡腌成蒜香人掌,故意在那男生面前瞎晃悠,三個月之後成功讓那個男生對他失去了興趣。
這個故事一度在學校裡傳為經典,隻不過除了葉悅和男生本人以外無人知道那個男生到底是誰,老師們但凡問起葉悅身上的大蒜味也被她以喜歡吃大蒜搪塞了過去。當然,也有讨厭葉悅的同學借題發揮,造謠說整件事都是葉悅編造的,明明沒人追還非得裝地跟個萬人迷似的,活脫脫就是不要臉的代名詞。
為了保護那名男神的隐私,這個鍋葉悅背了三年,好容易熬到畢業,以為終于脫離了魔爪,誰知滅絕師太記性太好,竟然時隔十年還不忘往她身上補上幾刀。
師太,我真的不喜歡吃大蒜!!!葉悅的内心在咆哮,然并卵,滅絕師太以為葉悅害羞,眼明手快地為她叫了蒜香菠菜、蒜炒五花肉兩個菜,笑吟吟地說:“你旁邊再留出個位置來,一會兒劉光來了,讓他坐你邊上。正好你喜歡吃大蒜男孩子喜歡吃肉,這一桌就他一個男的,把蒜炒五花肉放你們面前,歸你們倆承包了。”
“劉光?”葉悅驚了:“劉光也要來?”
“是啊。”沒注意到葉悅連臉色都變了的馮麗站起來徒手掀翻了一個啤酒蓋,霸氣側漏,一邊倒酒一邊為她解惑,“劉光早就來了,剛才被教化學的婁老師叫到隔壁的包廂去聯絡感情,一會兒就過來。”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葉悅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明戀劉光隻要是250寝室的室友都心知肚明,馮麗全程見證,可卻把她蒙在了鼓裡。早先葉悅與劉光的相親雖然已經翻了片,但葉悅可沒忘記趙蕊蕊說過劉光不願意與老同學聯系,所以,她想當然地以為他不會來參加校慶。可是,結果他卻是答應了要出席的?葉悅無端有些委屈。
“我也才知道。”馮麗瞥她一眼,壓低聲音反問道:“再說,早告訴你你打算怎樣,撲過去死皮賴臉地問他為什麼不喜歡你嗎?”劉光連相親都放了葉悅鴿子,葉悅纏着他隻會自取其辱。
道理葉悅都懂,隻是知易行難:“我,我就是想,至少可以化個妝來校慶嘛……”三中是住宿制學校,校園位于江城郊區,葉悅早上七點起床坐了兩班公交車才趕上九點的演講,根本沒有時間化妝。不過,如果早知道會見到劉光,打死她也絕不會頂着素顔來學校的,現在真是把腸子悔青都沒用了。
難怪趙大媽老嫌棄她活得糙,瞅瞅這一桌子女人,除了年近退休的滅絕師太以外,就隻有她一個人素面朝天,其他各個打扮地花枝招展,連趙芳芳都擦了口紅!
“哎,你口紅有沒帶來,借我用點兒!”葉悅戳了戳趙芳芳,指望她能江湖救急,可惜趙芳芳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苦心:“我沒帶,再說馬上吃飯了,這個點應該卸口紅而不是擦口紅,免得把口紅吃到肚子裡。你信不信,你現在偷溜出去擦個口紅回來,别的人我不敢說,但師太絕對會罵你神經病。”
永遠不要小看師太的觀察能力,這是葉悅用三年高中生涯換來的血淋林的教訓。如果師太教育她不能在飯前擦口紅的時候讓劉光撞見了,畫面太美她想都不敢想。
不知内情的滅絕師太看葉悅不動筷,以為她無蒜不歡,熱情地安慰她:“别急,大蒜一會兒就上,你先吃點别的菜,營養要均衡,看你瘦的,挑食對身體可不好。”
“呃……”在全桌人的注視下艱難微笑的葉悅遲疑地瞪着師太夾到她碗裡的韭菜,猜測它大概是因為與大蒜有親戚關系所以才會被師太選中。趙芳芳笑得都快跌到座位底下去了,馮麗很有先見之明地拉住了她,滿臉笑容地給坐在另一桌的薛儀蔓通風報信,以便幫助她意識到她抛棄250寝室與數學老師坐一桌的決定是多麼地錯誤。
真是夠了!
葉悅放棄關于菜色的話題,勇敢地迎上師太關切的目光,硬着頭皮開玩笑道:“既然劉光要來,您還找我做什麼演講啊?有他這尊大佛鎮着,我哪敢班門弄斧,叫大家看笑話了。”
劉光的整個學生時代都是三中最閃亮的金字招牌。無論是省市領導莅臨還是學校内部的活動,如果隻需要一個學生作演講,校方一定會選擇劉光。隻有在演講人數大于等于二時,才有其他學生出頭的機會。葉悅高中時被劉光強勢碾壓了兩年已經壓成了習慣,實在不适應劉光在台下坐着她在台上站着的狀态,光想想就覺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可惜小葉悅幾屆的學妹入學時劉光已經畢業,沒有近距離瞻仰過提前一小時交卷還能穩居全市第一的學神光輝,質疑道:“劉光很厲害嗎?我怎麼聽說他大學都沒畢業,創業做生意還失敗了,怎麼能夠和學姐你比?”
“不,不。”頭可斷血可流,男神不容诋毀玷污,尤其在他跌落谷底的落寞期,葉悅更不會落井下石,“我隻是按部就班地讀完了書,可是他進了麻省卻有勇氣退學創業,雖然失敗了,可是肯定也有收獲,以後如果卷土重來,一定還會有東山再起的。”
“那可不一定。”學妹撇撇嘴,反駁道,“以前一手好牌都能被他打地稀巴爛,現在隻剩下爛牌,我看他隻會混得更差。”
這人,和劉光有仇嗎?
葉悅不明所以,趙芳芳在她耳邊輕輕地提醒:“她是小我們五屆的楊柳,成績很好,全國奧賽兩塊金牌,可惜比劉光少了一塊,一直耿耿于懷,你懂的。”
葉悅不懂!她與劉光同時代,不僅半點生不出嫉妒的心思,而且對他膜拜地無以複加。不過,有一種說法是人類在體會到嫉妒和崇拜前會先進行個體比較,認為自己與對方實力相差不多才會産生嫉妒,如果相差太多就隻剩下崇拜了。所以,楊柳沒有像葉悅一樣崇拜,本質上是因為她比葉悅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