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的懷裡,白容清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繼續溫柔體貼地撫着他的胸口道,“皇上說到底就是太過仁慈心軟了,這些年來他們仗着當年那點子功勞,幾次三番地當着衆多大臣駁皇上的面兒,不将皇上放在眼裡,皇上難道都忘了嗎?”
“隻怕皇上是忘了,這天下是姓周,不是是安,更不是姓王!”
見依舊為喚起周朝的血性,他依舊猶豫不決,白容清有些氣惱地一把将他推開,“等他們二人鬥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時,皇上再出來調停,抓住二人一些把柄再乘機收回權柄,如此一石二鳥之計皇上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周朝見她生氣,頓時服了軟,“愛妃說得在理,就聽愛妃的吧”
聞言,白容清方才淺笑嫣然地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裡……
在白容清的軟硬兼施之下,周朝雷厲風行,當天便派人将侖進忠抓了起來,經由羅峰辨認,确定他音容身形與那日行兇的歹徒極為相似,更在他腰側找到了羅峰證詞中所說的刻着“安”字的玉牌,而那柄從案發現場找到的刻着“黃”字的染血的劍柄更由他親口承認,乃是他貼身所有,至此,這起轟動汴京城的慘案總算真相大白。
周朝便依周覓歡所言,将之交由王崇明與周康共同審理。
而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入安重的耳中,原本遇事從容的安重此刻卻已慌了神,他如同一隻被架在鍋上烤的螞蟻一般在府裡來回踱步,思量許久後,咬着牙似下了一個對他來說艱難萬分的決定,一邊吩咐人備馬,一邊疾步向外走去,就連路上遇到向他打招呼的安一禹他都未理……
隻留下被忽略的安一禹愣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片刻後,安重的馬車停在了王崇明的府外。
正在院中教自己孫兒識字的王崇明驟然接到安重來拜訪的消息,還未等他一臉疑惑地問出來因之時,安重已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
“丞相大人,這裡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丞相府”
此時神情急切的安重無暇與他鬥嘴,徑直在他面前坐下,“你勿見怪,我找你有要事相商”
聞聽此言原本已如好鬥公雞豎起了毛他争論一番的王崇明此時原準備好的一番話頓覺無用武之地……
明明是在自己家裡,他卻有些頗不自在地一臉悻悻地摸摸鼻子後,讓人将懷裡的孫子抱了下去……
他們一離開,安重斟酌許久後方道,“你可知道,前段時日周康去見洪太尉去了,在那裡待到快至黃昏方才離開”
王崇明聞言眉頭也是一皺,腦中不禁浮想起當年之事……
那時周康的腿還未瘸,意氣風發,是當今皇上最為看重的皇子。
洪太尉幾朝老臣,身居高位,能文能武,又深得皇上的信任,于是便将自己最為看重的皇子托付給他,學文學武。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洪太尉是周康的老師。
那時的洪太尉雖已至花甲之年,可性情狂放不羁,再與周康相處之時更像是忘年之交一般恣意豁達,因而二人關系又亦師亦友。
那時的他們毫不避諱,即便是在朝會之上,也會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經綸天下,将他們一位丞相,一位禦史置于邊緣之地。
這讓慣于處于權力中心的他們如何能忍?
因而,也是在那時,素來在針尖對麥芒的安重與王崇敏二人決定擯棄前嫌,攜手合作,一同策劃了當年改變周康一生“春獵墜馬”的意外。
料想,若是周康有朝一日得了勢,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他與王崇敏這兩位始作俑者。
也察覺到什麼的王崇敏眉頭緊皺不散,可口中卻道,“據我所知,當年洪太尉在事後也曾派人審訊過負責馴養馬匹的馴馬師,證明他對當年之事是心存懷疑的,憑他的城府,那目不識丁的馴馬師可不是他的對手,這從他被找去問話之後,第二天一早他便辭去職務,帶着我們給他的那些銀兩消失得無影無蹤,料想,他未能守口如瓶,洪太尉是從他的口中知道了些什麼的……可當時他選擇了三緘其口,并未将當年那件事故的真相告知先皇,可見,他雖與周康志趣相投,感情卻也不是那麼親密無間,想來,此番周康前去怕也難能得償所願”
“王兄糊塗!”安重苦口婆心,“這麼多年,洪太尉對你我,乃至對皇上一直都是淡漠疏離,對我們的拜訪或是邀約也是愛答不理,可周康在太尉府裡待到黃昏方才離開,王兄難道對這還沒有所覺察嗎?”
見他沉默,安重又道,“王兄還是切莫心懷僥幸了罷……洪太尉與周康已統一戰線了,得到洪太尉的助力,原本就滋蔓難圖的周康更是樹大根深,他一得勢,不用我說,想必王兄就知道他第一個要對付的是誰吧?”
當然是害他前途盡毀的元兇了。
王崇明心裡一顫,渾身一抖,“那依你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