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不驚的表象之下,沒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地驚駭……未想到,五年未見,洛黃的武功已經高到如此地步……
可偏偏他正如安一緩所言那般,有所忌憚,隻一味地避讓,不敢還手……
而這期間,交手不過數十招,洛赤也越發不似先前那般從容,軟劍幾次三番割破他的袖擺,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在洛黃的軟劍貼着洛赤的脖頸劃過,留下一道血痕,洛赤瞧着摸向脖頸之時自己那帶血的手指,眼底閃過一絲愠怒之色,就在他揮手準備反擊之時,一旁的安一緩終于出口叫停。
“好了,黃兒”
洛黃乖乖地放下高高舉起的軟劍,并将之收回自己的腰間,站回安一緩的身邊,變回人前乖巧賢惠的模樣。
“方才不過是内人與她兄長許久未見,二人的切磋比試而已,并無他意”
這話像是對洛赤說的又像是對一直站,在一旁看戲的招弟與吳管家說的。
吳管家最先反應過來,谄媚上前打着圓場,“将軍夫人與少爺骨肉情深,又都有一身好武藝,多年未見自然是要比劃比劃的……理解理解……”
招弟不懂如何圓說,隻能在一旁跟着傻笑……
洛赤臉雖黑得宛若用了幾十年未刮未洗的老鍋底,可如今這等場面,也隻有識大體地隐忍不發,從臉上生硬地擠出一個笑迎着安一緩與洛黃向裡走去。
一行人來到洛克陽的床前之時,他才剛剛睡醒,原本躺在床上吃了大夫開的藥方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用再想那些污糟事,好容易美滋滋地睡個好覺,氣色較之往日都好上許多的洛克陽喜滋滋地一睜眼入目就是糟心坑爹的洛黃,不禁急火攻心,一口血氣急促上湧,憋得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噶”了過去……
“你……你……你……”幸而洛赤在旁拍着他的後背不斷順氣,他這才從死門關退了回來,食指不斷顫抖指着洛黃道,“你回來做什麼?誰叫你回來的?”
洛黃對于洛克陽不待見自己早已是司空見慣,她一臉無所謂地聳肩答道,“你寶貝兒子洛赤說你病了,說你想見我,特意叫我們回來的”
洛黃這番話說得自己都覺得荒唐……荒唐得她差點都未能痛痛快快地說出口……
這還是在她緩了一個晚上之後……
“啊?”洛克陽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洛赤……
洛赤按着洛克陽的手,背對着安一緩與洛黃向他使着眼色,“爹,四妹再如何惹你老人家生氣也都過去了,離家幾年我如今好容易回來,更希望看到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地坐在一起吃個午飯……”
洛克陽雖不知洛赤如何想的,可無疑,對他來說,今天又是難過的一天……
一家人面和心不和地艱難地吃完這頓午飯,席間隻有瘋癫無狀的洛橙吵吵鬧鬧,一會兒将飯菜掀翻,一會兒抓起一個雞腿扔到洛赤的身上……
雖弄了洛赤一身的油,可他卻好脾氣地仔細地用手帕将身上的油漬擦拭幹淨,隻是洛橙像是執意與他作對一般,他剛擦幹淨,她便又向他扔了個雞翅膀……
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了,忙将放在洛橙面前的那盤雞端走,隻是惹禍上身的她還沒摸到盤子呢便被洛橙滿手的油漬糊了滿頭滿臉……
她尖叫着捂着臉狼狽地跑開了……
那般模樣惹得始作俑者洛橙拍手哈哈大笑……
她笑得正歡之時,卻猛然瞥見縮在桌角,扯着洛黃的衣袖,不敢近前的洛墨……
渾濁不清的目光之中本能地湧現出一絲憐愛,“來……”
她渾然不顧洛赤黑着的臉,扒下面前放着的那盤雞中最後剩下的那隻雞腿遞給洛墨,“吃……”
洛墨小心地瞧了瞧一旁的洛赤,卻不敢接……
安一緩見此,放下手中的筷子,“如今我與黃兒既已成親,論理也該喚你一聲大哥,洛墨這孩子如何處置,雖是你的家務事,可也能多嘴問上一句,大哥,你準備如何處理?”
他一見面便留意到洛墨脖子上那幾個觸目驚心的微微發青的指印,可見洛墨見他們之時所說的那句,“他們要殺我”所言不虛……
他與洛墨雖未見幾面,可因着洛黃的關系,再加上他與洛黃那個無緣生下來的孩子的緣故,他在洛墨身上倒也寄托了不一樣的情愫。
“不過是個小賤奴,哪用得着我費心處理”
“看來大哥這是不準備開誠布公地聊了”安一緩笑着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洛墨的身份沒有比在這張桌上坐的人了解得更加清楚的了”
“所以也犯不着一口一個小賤奴地叫惡心人了……”
洛赤聞言不怒反笑,“安将軍,年紀一大,這脾氣是越發火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