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敏家雖還有個不省心的王老虎,可他好歹做了祖父有了重孫……不像自己兩個孩子的親事都沒這沒落的,至今聽到人叫祖父還是在夢裡呢……
因而消息一傳來,他也顧不得臉面了,着急忙慌地提着一壇好酒,笑吟吟地登門拜訪……
他雖為丞相,可這偌大的丞相府裡就他們三個大男人在晃……如今安一緩另立門戶之後,就剩下他與安一禹兩個……
衣食住行雖還能靠着周嬷嬷打理得井井有條,可真到了這孩子談婚論嫁之時……府裡總歸缺一個能交際應酬充門面的當家主母……
因而,這時素來沒什麼存在感的王夫人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他一大男人與那些朝廷同僚門聚在一起總不好像個媒婆一般拉着人家的手四處打聽他家扯不着邊的七大姑八大姨家有沒有适齡未婚女青年吧……
他不好幹的事情,王夫人日常宴請交際順水推舟,水到渠成地就給辦了……這就是優勢啊……
因而王崇敏極其王夫人再聽到安重的來意之時,兩人都有片刻錯愕。
他們實在想不到當朝堂堂宰相大人竟能為着這事不惜自降身份來向自己的老對頭示好……
看來為着那與他們兒子同負纨绔“美名”的二公子的終身大事也是真急了……
隻是,王崇敏還記得幾天前他在朝上參于立新一本,那等不可一世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因而他隻端起桌上的杯盞,掀起茶蓋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杯盞中的浮沫,不陰不陽地道,“丞相大人那般高風亮節,我們這等俗人怎配與你一席而坐……”
安重聽出他話中的陰陽怪氣,不禁苦笑,“我一片赤誠地想來與王禦史言和,王禦史卻還記挂着前事不放……于立新一事究竟是我冤枉的他還是确有其事,王禦史自己心裡有數!”
見王崇敏隻低頭喝茶,安重滿是羞憤地拍桌站起,“原是安某自取其辱,叨擾了!”
說罷抱拳便要走……
“丞相慢些……”王夫人出言将他喚住,緩言安慰道,“我家老爺不是那個意思,還請丞相大人不要誤會……”
見安重默不作聲卻也不走了,她又扯了扯王崇敏的袖子,道,“老爺,丞相大人肯賞臉前來可是天大的面子呀!借他的光能請到許多之前與我們未有往來的名門閨秀,到時咱家虎兒的親事也更有着落一些……”
安重與王崇敏的宿怨她素有耳聞,一直都想化解,畢竟凡事以和為貴,二人同在朝廷為官,低頭不見擡頭見,一直這樣針鋒相對,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隻是她雖有心,可一直未得時機,如今看來,此時倒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得她勸誡,原本頑固不化的王崇敏此時神色倒有些許松動……
他望向不遠處桌子上擺着的安重帶來的那壇好酒……方才安重人雖準備離去,倒并未将那壇帶來的酒一同帶去……
他搖頭一歎,似作了妥協,“我家虎兒自小被我寵壞了……無法無天的,成天就想膩在那花街柳巷,不願着家……他的親事哪實在是我的心病……”
誰說不是呢!
同屬各自兒子狐朋狗友範疇裡的親爹,安重那是感同身受莫名。
素來不對付的二人也因此事産生一種奇怪的共鳴……
兩個年過半百,活了半輩子就鬥了半輩子的老父親頭抵頭地湊到了一起,共同拟定往來賓客的名單,将自己已知的未曾婚配的适齡女子信息一一整合在了一起……
那等畫面分外和諧……
一直忙到黃昏安重婉拒了王夫人挽留他在府用晚飯的盛情,方匆匆回家……
一進門,安一禹便嬉皮笑臉地迎了上來,“爹……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呀?,笑得這麼開心?”
安重瞧着今日難得的未出門鬼混早早在家待着的安一禹,拿起手上的那張請柬拍了一下他的頭後再遞給他,“你自己看”
安一禹接過,細細端倪一番後,“詩詞評鑒大會……什麼東西?”
安重在太師椅上落座,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呷一口,方道,“不光你得去,你哥也得去……等一會兒,你就将這張請柬給你哥送去……”
“等等……”安一禹很是抗拒,“哥去也就算了,我幹嘛要去?我連詩都背不出幾首,還跑去參加什麼評鑒大會,這不是丢人現眼嗎?”
他擔心的這個問題也正是安重所擔心的……
“所以啊……你在席上少說話多吃飯……”安重諄諄教導着,“有看中的姑娘隻管回來告訴我,我派人去幫你提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