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白容清一眼後,轉身來到坐上坐下,臉色陰沉地端起桌上的茶盞,放在唇邊輕呷一口後,随後勃然大怒,狠狠将茶盞向桌上一擲,起身擡手便給了離得最近的貼身丫鬟一個巴掌……
那丫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巴掌打得不知所措,即便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卻也倉惶跪倒在地,叩地連聲求饒,“請公主息怒,不敢請公主饒命,隻求示下奴婢犯了何事才惹得公主如此動怒,好讓奴婢死得其所……”
周覓歡都未低頭看她一眼,隻挑眉徑直望向不遠處站在安一緩身邊的白容清緩緩啟唇道,“方才那盞茶涼了你不知道下去換嗎?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莫不是杵在這裡做什麼夫人小姐的春秋大夢吧?”
聽到這裡,那丫鬟總算明白自己這巴掌是為誰挨的了……
她咬唇,一臉怨怼地看了白容清一眼……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實在算不得好看……
“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下去給您換……”
那丫鬟說着便要起身……
“不必了!”周覓歡袖袍一揮,“沒用的東西!笨手笨腳的什麼事也做不成!”
“我哪還敢用你……”說話間她順勢向白容清身上一指,面露不屑,“還請白姑娘前去為我重新換上一杯”
任憑她性子再好,如此大庭廣衆之下被人呼來喝去,白容清也端不住了,一張俏臉變得鐵青,眸光盈盈含淚地擡眸掃過安一緩,卻見他恍若未聞,絲毫未有為自己出頭維護的打算,不禁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簾…
她唯有将一張粉唇咬得發白,強忍着淚,屈身向她一福,“能得公主青眼,為您效勞,是奴婢的福分”
她低頭款步上前,端起桌上明明還餘溫未散的茶盞向外走去,溫良恭順到了極緻……
這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之态倒令原本對她出衆外貌滿是敵意的周覓歡心情愉悅不少,更讓她滿意的是安一緩面對她刁難白容清時的安之若素……
看來安一緩對白容清貌似并不在意……
周覓歡喜不自勝,方才刻薄跋扈之勢倒也少了幾分,低頭淺笑的模樣更添了幾分女兒家的憨态……
隻是,神經大條的她卻絲毫未曾察覺到安一緩緊抿的薄唇,微微蹙起的眉頭……此刻,若是熟悉他的人在,便知他的隐忍已到了極限……
他緩步行至主位的一側落座,神色如常地拿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卻并未入口,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握着小小的白瓷小杯,指腹摩挲這光滑如玉的杯沿,星眸含笑,卻如黑夜一般了無溫度,“公主纡尊降貴于我府邸之中,不會隻為着為難我府裡的奴婢吧?”
“當然不是……”周覓歡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洋洋得意得直搖頭晃腦,甩得鬓邊的步搖一晃一晃地砸着耳朵……
“我見你剛來汴京,對這城中一切事物都不熟悉……再加上近來母後身體大好,我正好有空……”
面對周覓歡瘋狂暗示,隻差明明白白地說出“約我啊”三字,安一緩隻是悠然淺笑,“公主難道不知,我本來就是汴京人嗎?”
周覓歡急了,“而今汴京城裡日新月異,變化極大……”
“況且……”意識到方才自己的失态,周覓歡咳嗽一聲,理了理微亂的裙擺,端正好姿态,“父皇也說,之前還小,母後多病常在宮中侍奉不得外出走動,如今她身體大好,想來必定是我年前在汴京城外的遊雲寺許的願應了驗,便叫我出城還願……”
“公主孝心一片,天地感念……”安一緩插話道,“隻是城外路途遙遠,公主一人前行怕有不妥……”
說了這麼多,見他終于上道,不禁眸光一亮,等着他的後話……
“不如就由微臣做主,派侖将軍一路互送,他武功之高強,想必昨晚公主也曾見識過了,再無不妥……”
侖進忠……
想到昨晚那個長得一臉橫肉,滿嘴污言穢語的粗漢子,周覓歡神色豈是嫌棄二字所能概括……
“我……”她剛要拒……
“微臣本也有意想要護送,隻是奈何初來乍到,軍事繁雜,實在脫不開身……”安一緩搖頭一臉無奈,那般模樣倒真像是錯過這次機會乃是他平生之憾……
這不禁讓原本對他的婉拒心生怨恨的周覓歡開始心生迷茫……
難道他不是有意推脫?真是太忙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