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姐”粟米不等她說完,徑直打斷她的話,眉頭微挑,居高臨下地道,“别忘了當初你爹是怎麼求着我爹才将你送進來的……”
大紅色娟紗所制,用明黃色的筆墨描繪出一副副精緻百鳥朝鳳圖的燈籠向外散發出豔麗的光輝,一陣風動,光輝随風而動,就似掀起一片紅色的麥田一般美得驚心動魄……令人神色恍惚……
恍惚着,洛黃眼前突然浮現出那日得知粟米賞了她一塊可以進宮的玉牌時,手裡捏着那塊玉牌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的洛克陽……以及那日她在粟米面前失寵後佝偻着身形,神色落寞的模樣……
兩種樣子在她眼前來回閃現……
今日或許就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好好把握,從今以後在汴京城裡怕是再沒有她,她們洛家的立足之地……
“如果你真的不想自己落入那等難堪的境地,就好好打!”
下定決心後,洛黃的眼神開始變得堅定起來。
對比她的如臨大敵,安一緩倒是處變未驚,眸光含笑望向洛黃,隻是眸光複雜,比起笑來冷冽更甚,涼得洛黃一陣心顫。
“安将軍,還請賜教!”洛黃知道安一緩這次當衆出言羞辱與她,怕是還介懷與當年之事,她不敢大意,周身氣機運轉,緊握手中的竹筷,腳尖輕點,縱身向安一緩刺去。
安一緩擡手在案上一拍,桌上的酒杯飛起,手掌運氣虛晃,那白銀鑄成的酒杯隔空氣勢磅礴向洛黃飛去。
洛黃手中的筷尖迎難而上,先勾着杯角彎腰順着杯子的反向虛繞兩拳,化剛為柔,最終将來勢洶洶的杯子用筷尖頂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地甩向案前的安一緩。
安一緩縱身掠起,負手來到大殿中央,洛黃的對面落定。
而他原來所在的那塊案幾上面前的那壺酒被酒杯擊中,“嘣”地一聲壺身碎裂成幾塊,裡面的酒漫了一桌,酒香四溢之中,被酒壺碎裂的瓷塊擊中的安一禹跳腳起身,抖着衣袍上濺到的酒水,咋咋呼呼地道,“哎呦,我新做的衣服喲!”
對面的周覓歡見此向天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地撇着嘴道,“瞧這窮酸樣!這件破衣服能值幾個錢……”
一句話,直将安一禹氣得幹瞪眼……
而這期間,洛黃與場中的安一緩已交手過了數十招。
高手過招,招招緻命。
洛黃那已沾滿血的筷尖徑直刺向安一緩的頸項,被安一緩揮掌擋住之後,又反手刺向他的腰間。
那不見血誓不罷休的架勢,看得場中對他二人來曆關系知根知底的安一禹一陣咋舌……
這好歹也是曾經同床共枕過得夫妻,整的好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世仇一般不死不休!
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自己以後就過着抛點銀子逛逛花街柳巷,流連花叢,片葉不沾身的日子也挺好!
坐在他旁邊一桌的王崇敏睜眼瞧着場中并列在一起,打得熱火朝天的洛黃與安一緩兩人半饷,方才瞧出不對勁,一臉八卦地向安一禹這邊靠了靠,“賢侄……”
“我現在才看出來,這洛黛怎麼瞧着那般眼熟啊?這名字也耳熟……”
能不熟嗎?那不就是他的嫂子,安一緩的前妻嗎?
想來這王崇敏與洛黃隻有那年他孫子滿月之時的一面之緣,那匆匆一瞥怕是連她的鼻子眼睛都沒記住……
倒難為他還想得起來……
安一禹深知王崇敏與自己老爹的宿怨,也不敢多嘴,隻哈哈傻笑着糊弄了過去……
隻是他雖有意隐瞞,可王崇敏卻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他腦海裡千回百轉地,從頭到尾将安一緩已知的訊息捋了個遍,最終在得知安一緩晉升之後,下人呈上來的那一沓有關安一緩前世今生的文書裡找到那最不起眼的一行……
安一緩的前妻,洛克陽神秘的第四個女兒,洛黛。
他恍然大悟!望向場中不斷來回交手的二人看透一切一般眼神開始變得有些暧昧……
場中的洛黃把怨憤盡數發洩在了安一緩的身上,出手一招比一招狠辣,叫你跟我和離!叫你當衆羞辱我!叫你身邊跟着位美人!
安一緩則邊進邊退,洛黃筷尖橫劈向他,他向右一躲,負手繞至洛黃的身後,再舉止輕佻地從她鬓間拔下那枚金簪,任憑洛黃一頭青絲似瀑布一般散下。
他宛如貓戲老鼠一般,含笑的星眸裡卻未見絲毫喜色,有的隻有遊戲人間的漫不經心與涼薄,“這枚簪子未免太過俗氣”
那可是她給了廖公公八十兩銀子才得來的!眼瞧着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東西就那般落入了安一緩的手裡,洛黃氣得不行,揚起手下筷尖猛力戳向他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