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說要找那些良家婦女啊……”侖将軍不服氣地小聲反駁着,“我就不信汴京那些男人們一個個的就能忍得住不去逛窯子……那窯姐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嘛,還裝什麼假清高不成?”
一旁的白衣女子聞言,神色微變,見屋中諸人聊得起勁,便悄聲退下……
察覺到白容清的離去,奉師爺手中的諸葛扇别有深意地拍拍有口無心,得罪人都不自知的侖将軍的肩膀,“你這心思老朽也大概了解了,不就是想今晚在将軍府中設宴,再去煙花柳巷裡請幾位清倌來活躍活躍氣氛嘛……”
“奉師爺,真是說到我心坎裡面去了,那你可是同意了?”侖将軍睜着一雙圓眼,一臉期待。
說起來,軍中苦悶,邊疆更是苦寒無趣,這些将士們一個個正直壯年,有戰可打還好,若無戰事每日日常列兵布陣,入夜之後一個個孤枕難眠,無以排解……
“這個嘛……”隻是他雖能理解,這事事關軍中嚴明紀律,他一人可不敢做主,“我還得請示一下将軍……”
“你們先下去安頓一下吧!”
衆人低聲應了是,有序退下。
外頭的喧鬧聲漸行漸遠,奉師爺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後,出門快步行至安一緩的房門前,輕叩三下,“将軍”
“請進”
奉師爺大步走進,卻見已換了一身常衣的安一緩正手握一本孫子兵法端坐在桌前苦讀,柔和陽光透過窗紙落下,愈發襯得他面如冠玉。
“将軍奔波一天了,怎麼還未歇息?”
“睡不着……”
見到他來,擡眸望向他時兩道緊蹙的濃眉微散,“軍師來此,是有何事?”
“不知将軍今晚有何安排?”
“這等小事,師爺做主即可,不必再來問我”
奉師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将士們初來汴京,見到京中繁華,興奮難當……一個心癢難耐便都鬧着今日在府中設宴,開懷暢飲……”
“既說設宴酒肉是必不可少的,可将士們在軍中憋悶幾年……”
“師爺有何直說便是,你我之間用不着遮遮掩掩”
奉師爺嘿嘿笑道,“兄弟們便想找幾位能歌善舞的清倌來宴席上活躍活躍氣氛……”
安一緩冁然而笑,“軍師,你在這欲言又止半天就是為這?”
“将軍治下一向嚴明,老朽也是擔心……”
“食色性也……他們一個個風華正茂,也不是禁欲的和尚……況且,這也不是在邊疆……入鄉随俗,放縱一時也無不可……”
雖說軍中有絲竹管弦,飲酒作樂之聲略顯淫靡,可這些将士們多年來在邊疆出生入死,保家衛國,一個個被耽誤終身大事,按他們大多數人的年紀在尋常人家早已當爹……
若再多加限制,未免也太過不近人情了些……
“那将軍的意思是……”
“随他們意思去辦吧!”
入夜後,皇帝新賞的将軍府邸,燈火通明,府中吳侬軟語,輕歌曼舞不斷,靡靡之音在寂靜的黑夜裡不斷蔓延……
推杯換盞之間,安一緩滿臉通紅,吐着酒氣,已有幾分醉意……
他醉眼朦胧地瞧着尋歡作樂,一味沉溺在溫香軟玉之中,已顧不得其他的手下,在濃烈的酒氣熏染之下,不禁思緒宛轉,想起前塵往事……一時覺得胸中憋悶異常……
他踉跄着起身,一步三晃地向外走去……
從滿是酒氣的屋中剝離出來,頓覺神清氣爽,被風一吹,随肩散下的鬓發随風而動,衣角翻飛之中,連眼中的醉意都散了幾分……
他扶着朱紅欄杆,仰頭望着頭頂高懸的明月,一時有感而發,“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将軍,更深露重,小心着涼……”在他身後,不知何時來的白容清緩緩将一件披風披在他的肩上。
安一緩頭微偏,白容清入眼便是他挺拔俊秀的側臉,朦胧的月光下,眼底的霧氣愈發深了些,“将軍喝了那麼些酒,明日還得早起進宮拜見皇上,也該回房歇息去了……”
她細心地攙扶着安一緩回到他的房間,此時的房中正燃着一根暧昧的紅燭,床前放置着一個大桶,桶中不斷有氤氲的熱氣向上冒出,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花的香氣,使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之間的氣氛愈發旖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