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已過,洛黃渾不見當年那般一馬平川的模樣,雖身形依舊消瘦,可該多的不少,身上素白衣裙将身形勾勒得凹凸有緻,纖細單薄,倒為之平添了幾分讓人心生憐惜的柔弱。
清秀的五官表情疏離單薄,肌膚白皙如上好的凝脂美玉,低頭垂眸站在那裡,氣質清冷恍若冰中仙子,又夾帶着一種舉手投足間男子果敢豪爽的英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揉和在一起,就如同奶與茶一般,兩相摻雜着,吸引莫名,一時間那并不算特别出色的五官似乎都不重要了……
粟米雖對自己美貌素來自負,可也難掩自己的嫉妒,她實在難以容忍周朝眼裡除了自己還有别的女人的影子!
妒火焚身之中,她給洛黃放了長假,歸期未定。
洛黃恍然若失地步行着從宮裡回了同知府,她知道,在粟米那裡她已經失了寵。
論起失落,她尚不如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的洛克陽。
他表現得極為失望悲戚,就好像是以後不能再進宮的是他一般……
他手按着輪椅扶手重重一捶,厲聲想要罵洛黃幾句,卻又意識到而今的他無以為靠,若将洛黃罵走,今後家裡的這一檔子破事該由何人去處理?
況且說來,粟米雖說讓洛黃不用進宮,可賞給她的令牌卻并未收回去……如此,倒還不算決絕,可以再在粟裕身上多下些功夫,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如此,他隻是無言地拍了拍洛黃的肩膀,長歎一聲後,推着輪椅向府裡走去……
沒了事做的洛黃便在家教洛墨練功,閑了之後便領着他上街買些吃的用的,除了洛克陽成日耷拉着一張臉沒個好臉色,日子過得倒也舒心自在。
這日二人逛完幹果鋪一人捧着一包乳花生在街上閑逛之時,聽見遠方一陣鑼鼓喧天,洛墨小孩子天性,看見人多熱鬧便趕着往人堆裡擠,洛黃擔心他走丢,忙快步緊跟着。
“師父……師父你看哪,那人騎着大馬好威風哪!”
洛墨牽着她的手,指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大聲喊着,小臉绯紅,臉上是難掩的興奮之色。
洛黃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卻見人群中央,官府鳴鑼開道,安一緩身披重甲腰挂重刃,昂首挺胸地騎着高頭大馬走在官道之上。
多年未見,他原本白皙清秀的臉龐被邊疆的風雪雕刻得棱角分明,舉手投足之間盡是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眉目緊擰,眸光冷淡。
而最為引入矚目的還是騎着一匹白馬跟在他身後的那位穿着纖塵不染的白色百褶紗裙披着白色裘皮披風的女子。
那女子以輕紗覆面,令人看不清她的面目,隻是隻露在外的那雙細長的媚眼便具有勾人心魄的力量,就好似一隻至純至欲通體銀白的狐狸。
洛黃望着那張自己朝思夜想的臉,心下大亂,揪着一顆心不上不下地連大氣都不敢喘,就連自己何時松開洛墨的手都不知……
一旁圍觀的人正交頭接耳地議論着,“這是什麼人?好大的陣仗哪!”
“你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邊疆匈奴來犯,這位便是将他們擊退的安将軍哪!”
“這年紀輕輕的就成将軍了?”
“聽說是當朝的洪太尉親自舉薦,這才破例封的……”一位顯然對朝中之事頗有研究,模樣看上去卻稀松平常的路人答道。
原本在旁靜靜吃瓜的路人聞言也加入進來,“哎……你說他姓安?我怎麼瞧着模樣有些眼熟哪!早幾年好像在那見過……”
“我瞧着也是……”
“你瞧瞧你們什麼記性哪!這不就是當年在汴京城裡風頭無量的左子楓,右景明中安丞相家的子楓公子嘛”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說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呢!那般風雲人物,這幾年卻甚少再聽見他的消息,原來竟是跑到邊疆打仗去了……”
“可不是嗎,好像那年他還高中三甲,又那般出身,仕途一片坦蕩,誰知道這位公子哥兒偏偏不走尋常路,棄文從武,從軍去了邊疆……可不說人家有本事呢,金子到哪都能發光!短短五年就又能從小兵脫穎而出,升為了将軍,衣錦還鄉,文武雙全,嫉妒都嫉妒不過來……”一人搖頭唏噓不已。
“呵呵呵……也架不住人家命好啊,投了個好胎,難保他能以這個年紀就能當上将軍,暗地裡就有他那個丞相老爹的幾分功勞……”另一人頗不服氣地含酸捏醋地撇着嘴道。
“不該吧……那洪太尉雖為武将,可一向廉潔,從不結黨營私,堪稱乃是武将中的清流……他應該不會是看在安丞相的面子上這才提拔他的兒子吧……”
“誰知道呢!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想問題太過簡單了,光看見湖面一片清澈平靜,殊不知官場下面的水可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