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見到有道士打扮的來到府中... ...”
他頓了頓。
“一律打出去。”
地上人連連磕頭,領命而去。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往外走的人一個踉跄,聲音粗犷低沉,微不可察的顫抖。
“是。”
商桑回到房中。
青霜有些奇怪二人剛才的表現,卻沒放在心上,雖是夏天,抵不過山雨欲來,晚間風涼,走向大紅酸枝的八寶紋櫃門處取了件杏色薄衫,想給商桑披上。
“郡主不是去了應府,怎麼同世子一道回來了。”
左右兩人有了婚約,她樂得見郡主同殿下走得近些,不過有意打趣一番。
卻在給她披外衫時不經意瞥見幾處紅痕。
“呀。”
她驚呼一聲,連忙查看。
“郡主,你受傷了。”
商桑抽回手将袖子拉上。
她從粗糙的樹皮上滑下,又往枝葉錯雜橫生的花叢中走,皮膚難免破皮劃傷。
前幾日都藏得好,隻因今日衣衫單薄,被人瞧見。
“無事,一點皮外傷,已經上過藥了。”
她又想起給她上藥的人,心中掠過刀劍光影,少年将軍拔劍殺人的情形浮現在眼前。
青霜見她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打開門就要叫人去喚大夫。皮外傷倒是其次,郡主臉色這般難看,不知是什麼原因?
商桑攔住她。
“無妨,我不過有些累了,休息一番便好,你們先退下吧。”
“是”
青霜隻能掩了門,退了出去。來到外邊對着掃灑的,喂魚喂鳥的,輕聲說話的各個小丫頭道:
“都退下吧,郡主要歇息了。”
又來到廊下,将裝着鹦鹉,八哥兒的兩個鳥籠取下,一并提了出去。
夜涼如水,明月閣靜悄悄一片,除卻垂下的幔帳随蕭蕭風動,再無半點聲響。
一人立于窗前,望着窗外一輪圓月灑下清輝無數,院落間,花木闌珊,風移影動。
忽聞一聲響動,一隻黑色的鳥兒落在窗台。
商桑自個兒也養些鳥雀,是故房中常備着鳥兒的吃食,見它徘徊許久,拿了一些過來,撒在窗前。
那鳥也不怕生。
跳過來将食物吃了。吃完後也不飛走,綠豆大的眼睛盯着商桑。
商桑以為它沒吃飽,又撒了一把在窗台。
那鳥兒卻不吃東西,飛過來蹭了蹭她的手,她摸了摸它黑亮的羽毛,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手心。
商桑攤開手掌,是一卷紙,小指般長,新抽條柳芽似的粗細,。
她這才注意到鳥兒脖頸上挂着一個漆黑的小瓶子,與鳥的羽毛同色,不細看看不出來。
難怪她适才沒有發現。
商桑又摸了摸它。
“好聰明的鳥兒。”
那鳥兒聞言,将一顆黧黑的頭高高揚起,不知聽懂了沒有。
商桑打開紙條,是一行小字,字迹雜亂同畫符一般。
她借着月光,細看了許久,依稀辨出内容。
“九月一日,妙玄觀見。”
落款許安。
商桑笑了笑将紙條收起。
“我知道了。”
窗台上的鳥拍了拍翅膀,消失在天空中。
盛夏的京城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雨。
次日王府門口,地面依舊有些潮濕,木制的地面亮閃閃,明晃晃的照出一片模糊人影。
商桑望着攔在身前的侍衛,薄唇輕啟。
“我說了,去應府。”
侍衛面露難色。
“這”
青苓青霜不知發生了什麼,上前呵斥道。
“還不快讓開。”
侍從臉色蒼白,卻寸步不讓。
“郡主别為難小的了。”
這是做什麼?
青苓越發氣憤。“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腳步聲傳來。
“是殿下讓他們這麼做的,青苓姑娘有何不滿?”
跟在李鸠身旁的侍讀尺墨開口道。
“殿下。”
青苓青霜見到來人,紛紛行禮。
守着門的兩個侍從松了口氣。
“想見應姑娘,叫人派車去接便好了。郡主還是好好呆在府中的好。”
尺墨臉上帶着讨好的笑。
門前的一處青石台階上,李鸠站在人群中,被衆人擁簇着,居高臨下的望着她,狹長的眸子同晨霧籠罩的雨後青山一般無二,朦胧,昳麗的,帶一點點涼意。
寸丹轉過頭對着兩個侍衛。
“沒聽見嗎,還不快讓管家派車去将應姑娘接來。”
“是,是。”
兩個侍從連連點頭,說着就要往門外走。
“不必麻煩,這麼一鬧,我也沒興緻了。”
商桑轉身回房,兩個丫鬟跟了上去。直到走到院中,青苓方斟酌着開口。
“郡主,為何... ...”
“為何殿下不許您去尋應姑娘。”
青霜心中歎了口氣。
哪裡是不許郡主去尋應姑娘,分明連郡主出門都禁止了。
“别問了。”
她知道郡主有事瞞着,又怎麼會告訴她們。拉着青苓退下,給商桑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王府明月閣,守門的侍女見到來人,通傳一聲,開門聲響起。
“世子爺說是拿來給郡主解悶兒。”
青霜走進房間,将一個紅漆描金海棠花托盤呈上。
各個新巧玩意兒一字排開。
“放那兒吧。”
商桑提不起興趣,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香案。張儀攻下蒲陽,又将其還于魏,公子繇為質。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罷了。
看出她心情不好,青霜将東西放下,退了出去。
商桑信步走到窗邊,至上而下望去,整個摘星院一覽無餘,王府的高牆構造與将軍府不同,牆面光滑,上邊是波浪式的琉璃瓦,更重要的是,院牆旁較為空蕩,并無可借力的地方。若是不會武功,想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