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話音剛落,秋樂忽然點地飛直上空,她手中渡川筆一揮,紫色筆身上的金色符文仿佛活了過來。
符文紛紛掙脫筆身,圍着秋樂打起轉,之後又纏繞成一個圈,套在她的手腕上。
渡川筆的筆身沒了符文,于是便出現了一張張惡鬼臉,它們在筆身中瘋狂掙紮着,妄圖沖破筆身,面目扭曲而詭異。
終于,鬼哭狼嚎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夜梭船。
秋樂的眼中紫色光芒大盛,她筆杆作筆鋒,在空中寫出一個又一個紫色的符文。
片刻後,渡川筆中的萬千惡鬼終于掙脫筆身的束縛,叫嚣着湧出,直直迎上了船上那群黑紅色邪魔。
秋樂落到甲闆上離黃鼠狼不過幾米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神冰冷至極,她緩步走去,此時再無一人能夠阻擋住她的腳步。
“真令人好奇啊,”秋樂将手中渡川筆無意識轉了一圈,她勾起唇角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真相,才能弄出這樣大的陣仗。”
她融身在争鬥的中心,居然看起來更像隻惡鬼。
黃鼠狼眼中驚疑不定,他微微俯下身,整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他喘了口氣,假笑道:“這麼大的陣仗,還不是奈何不了姑娘分毫?”
秋樂神色不變,依然帶着一副無害的微笑,即使她一炷香後會迎來反噬。
渡川筆在道家掌門中世代傳承,裡面封了無數惡鬼,持筆人若是放出惡鬼為己所用,就會因為有違天道而遭到反噬。
“謙虛了,”秋樂話音頓了頓,故作苦惱道:“我到現在都沒想到如何下船,但是人妖之間的結界已經近在眼前了。”
說話間,她狀似無意間瞥了一眼夜梭船的前方,河流的盡頭是一面起了漣漪的巨大鏡子,離他們不過百米遠的距離。
“姑娘懂得可真不少,”黃鼠狼重新化作人形,他背在身後的手正在暗自蓄力,臉上神色卻意外的放松,用閑聊般的語氣道:“既然下不了船,不如借此機會到妖界玩上一遭,這樣一來姑娘也是不虧的。”
話音剛落,他率先向秋樂發起攻擊,背後的手高高揚起,一團黃褐色的光團越聚越大,他将光團猛得拍向她。
被打出的黃褐色光團瞬間抽出無數絲線向秋樂襲去。
秋樂的反應也十分迅速,她閃身躲開那些黃褐色絲線,同時手上的渡川筆揮出數十道金色墨迹,和黃褐色絲線撞在一起,一同消散在空中。
眨眼間,兩人交手數十招,從甲闆上打到空中,又從空中打回到甲闆上,看得人眼花缭亂。
打了不知多久,黃鼠狼忽然打出一記狠招,卻沒想到秋樂并沒有接他這一招,反而借力打力,最後混着她自己的靈力,一同打在夜梭船的結界上。
秋樂卻沒有停下,她在一招過後又打出數十道靈力,夜梭船上的結界刹那間變得搖搖欲墜。
黃鼠狼一驚,反應過來秋樂要做什麼,立即上前阻止,而他這一舉動正中秋樂下懷。
她也不是吃素的,一招接着一招打在他身上,半分不留手。
“你成日躲在陳府,一見陳旭去了秘境就迫不及待找上我,”秋樂冷笑一聲,不客氣道:“你這是多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她怎麼知道他躲在陳府?!
黃鼠狼心中駭然,猛得擡頭對上秋樂戲谑的目光,随後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姑娘倒是生了一張好嘴,能說會道的。”
秋樂勾唇,黃鼠狼雖然迅速冷靜下來,但是他之前那一瞬的慌張卻是作不得僞的,看來,他确實是藏身在陳府。
人妖之間的結界近在眼前,船上的結界卻在這一刻徹底破碎,所有的邪魔與惡鬼同時消失不見,甲闆上隻剩下秋樂和黃鼠狼一人一妖。
黃鼠狼終于沒忍住噴出一口血來,他心裡暗中焦急,夜梭船馬上就要進結界了,不能前功盡棄,他必須拖住她!
同時,秋樂心中也有兩分緊迫感,她知道自己這時候再不下船,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兩人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眨眼間又是走了數十招。
“喝!”秋樂揮筆,一道強勁的金色墨迹打入黃鼠狼的心窩子,将他打飛出去。
大船已是有半身沒入鏡子中,眼見她也将要被吸入其中,她終于得了空擋,毫不猶豫轉身跳出夜梭船。
“姑娘怎麼走得這麼急?”一道陰冷而怨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秋樂原本已經跳出船身,卻突然被千萬絲黃褐色絲線牢牢纏住,她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往後拖拽,難以掙脫開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往後瞧去,果不其然,隻見黃鼠狼如同一個漩渦,将周圍的靈力瘋狂吸入丹田,爆發出比之前強盛三四倍的靈力。
他這是以自己的壽命為代價,換取暫時的力量!
若說之前的黃鼠狼是秋水浮霜中境,那麼此時的他當得上是浮生歸心下境,一連跳了兩個境界。
秋樂三年前受了不可逆的傷,從浮生歸心上境一連跌到朝雲暮雨中境,用了三年才修到秋水浮霜下境。
并且因為她身上背負了陰陽寂滅陣,境界越高,陣法的反噬越強,所以她不得不壓着自己的境界,至今不能再上浮生歸心境。
不過即使她實際能發揮的實力不止秋水浮霜下境,學的道家手段又對妖有壓制,她也很難直接跨境挑戰此時的黃鼠狼。
更不妙的是……先前放出惡鬼的反噬已經隐約有了苗頭,她此時渾身上下好似有無數螞蟻在啃食,丹田和五經六脈更是傳來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被黃鼠狼死死拉拽着,半邊身子已經沒入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