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黑了,”秋樂拿出渡川筆,在手上無意識地轉了個圈,她眼睛裡是一閃而過的警備:“依照書上所言,葬魂陣幻境的晝夜是截然不同的兩面。”
“什麼意……”司韶還沒問出口,凄厲的聲音在羅崖村各處此起彼伏地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好香啊……桀桀桀……”
“嗬嗬嗬……”
“抓住他們……”
天色完全暗下去的瞬間,天上挂起一輪血紅色的圓月,不知何處飛來的烏鴉停在樹梢上,吱呀亂叫。
所有的殘肢在這一瞬間靜止下來,随後紛紛轉向幾人,朝着他們緩緩靠近。
這種情況讓幾人毛骨悚然,開始自發背靠背圍成一個圈。
“他大爺的,這什麼情況?”陳旭沒忍住暴了句粗口,緩緩後退。
“在葬魂陣裡,黑夜代表大兇。”秋樂抵住其他人的背,她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小心了,他們的攻擊方式可不止我們能看見的部分。”
兩人說話間,村民們已經來到衆人不到三米處,形成一個包圍圈,将幾人重重包圍。
突然,斷頭張着血盆大口,猛得沖向陳旭,這正是先前那個熱情的大漢,如今他的臉上隻剩下憎恨怨念。
陳旭吓了一跳,揮刀斬向斷頭,斷頭直接被劈成兩半,在地上滾落兩圈,不動了。
與此同時,陳旭悶哼一聲,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膛被打了一掌,剛才再晚一秒,說不定他胸前就多了一個血窟窿。
他這才回想起秋樂之前的話,村民的攻擊方式不止是能看見的地方。
陳旭無意識喃喃道:“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真是太詭異了……”
如果隻是單純看不見,他不一定會被打中,可問題是,連動作帶起來的風聲都沒有,他怎麼判斷對方的攻勢?
況且,他想不明白,被風穿過的“拳頭”,究竟是如何打在人身上的……
然而更加詭異的事情來了,剛才被陳旭劈成兩半的斷頭眼珠子一前一後地轉起來,随後居然蕩蕩悠悠地飄起來,重新黏在一起了。
“打不死?”靈野野一愣,突然看見一個下半身跑向她,她頓感不妙,足下輕搖,發出一陣清越的鈴铛聲。
然而她很快發現,鈴铛聲隻讓下半身停留了一瞬間,就再度沖向她。
危機時刻,幸好有一道鞭影打出,将下半身抽了回去。
“為什麼沒有作用?”靈野野臉色蒼白,現在的情況對她來說實在太詭異了,她聲音染上兩分顫抖:“他們明明是以靈魂的形式存在的……”
她的鈴铛,正是對靈魂發起攻擊。
如果她無法依照以往的手段對付村民,她不就成了幾人的累贅?
秋樂揮筆打出一記墨迹,将三個奇形怪狀的村民一同打了回去。
她注意到靈野野的情況,語速飛快道:“如果我所料不錯,不是你鈴铛的問題,而是那個村民沒有‘頭腦’了。”
這個說法落在靈野野耳朵裡,立刻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有頭腦的下半身,究竟怎麼存活?
難道幻境還能補給他一個腦袋嗎?
幾人的神色越發凝重,他們這才真正發現了葬魂陣的可怕之處。
君念打出一記掌風,将七八個村民掀飛在地,他皺眉道:“難道我們隻能拖延時間嗎?”
“我們确實隻能拖延時間,”秋樂目光沉沉,她望向天上那輪紅月:“他們的魂魄早就混沌不堪,是幻境在支配着他們,幻境不破,他們就永遠不會真正死去。”
想要破除這一局面,就必須要找出陣眼破解葬魂陣。
可不得不說他們的運氣真的很差,剛進來就碰上黑夜,根本來不及尋找陣眼。
“一個晚上全耗在這?”陳旭不敢再讓村民離自己太近,全靠刀風将人掃開,但是這樣特别消耗靈力,他苦笑一聲:“就怕我先耗死在這。”
“陳少爺,我發現你這人不僅膽小,而且還喜歡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志氣!”君念看着面前那攤稀碎的内髒粘合在一起,臉色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這玩意兒怎麼能這麼惡心?!
“是一個晚上,但也不是一個晚上,”秋樂看向周圍,發現周圍的建築居然像波浪一樣微微晃動起來:“幻境裡的晝夜交替比外面快,不出意外的話,幻境裡的夜晚一般隻有兩個時辰。”
司韶從沒想過,她的鳳骨鞭有朝一日會卷起一堆殘肢,心裡立即翻湧上一陣惡心:“我們先去村落的房子裡躲一下!”
她真的不想和這攤惡心的東西有任何接觸了!
“恐怕不行,”靈野野的壓力被旁邊的司韶和秋樂分散大半,有餘力觀察起周圍環境來,最後下了結論:“所有的東西都被虛化了,怕是阻擋不了村民。”
秋樂的大腦飛速運轉,半晌後開口道:“我想到一個法子,但需要一盞茶的時間來布陣。”
“行,”君念聞言毫不猶豫地往她身前一站,将她牢牢地護在身後:“你盡管布陣,這兒有小爺護你!”
司韶揚鞭打出:“還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