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回燈已經被損壞到這個地步了嗎?”良久的沉默之後,還是司韶先開口道:“陳旭,單憑一個片段說明不了什麼,先别着急。”
陳旭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沒說話。
靈野野看向熄滅的燈盞,她也沒想到溯回燈受損至此:“秋樂,能讓溯回燈每次顯現出不同片段嗎?”
秋樂皺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被靈野野拉回思緒後,她隻道:“難說,每次的回憶都是随機的,但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溯回燈徹底壞了?”司韶一驚,沒忍住插嘴道。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他們忐忑不安地看着秋樂,生怕這條路都被堵死了。
“那倒不是,”秋樂收起溯回燈,搖頭道:“不過同一個地方,溯回燈隻能作用三次,三次之後,所有的記憶都會消散。”
幾人在松口氣的同時,一顆心也微微下沉,如果三次之後還沒有找到真相……
君念突然出聲,他摸着下巴思索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把羅崖村的東西帶走放在不同的地方,這樣就不止兩次機會了?”
“還能這樣?”司韶傻眼了,幹巴巴問道:“秋樂,這樣能……能行嗎?”
荒唐是荒唐了點,但萬一能行呢?
可惜,秋樂搖了搖頭,否認這種做法的可行性。
她輕輕撫上一旁早已枯死的大樹,意味不明道:“當初的場景,是在羅崖村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的見證下發生的,即使是在羅崖村裡,溯回燈拼湊出的回憶都是殘缺不全的,更别說将它們分開後再點亮溯回燈。”
果然投機取巧不可行……幾人心裡的僥幸剛冒頭就被掐滅了。
司韶瞅瞅幾人凝重的神色,小心翼翼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再次點亮溯回燈?”
這正是盤桓在幾人心中的難題。
隻剩下兩次了,現在就點燈會不會又浪費一次機會?
可是現在不點燈,什麼時候才點?
下次點和現在點,有什麼不同嗎?
他們還能做些什麼準備?
沒有人開口回答這個問題,大家的心一沉再沉,真相撲溯迷離,希望卻虛無缥缈。
“三天後,”秋樂眼眸阖上,再度睜眼時,身上透露出安定人心的力量:“按理來說,溯回燈還沒有損壞到這個地步,不至于在顯現出一個片段後就熄滅,十有八九是這個地方有古怪。”
“給我三天時間,我需要确認溯回燈的損壞程度。”
“三天之後,再探羅崖村!”
陳旭胸膛起伏不定,他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浸到暖流中,心裡流淌着無言的震撼。
明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他卻突然明白元斐懷說的那句,他有一個極其出色的弟子,隻要她想,就沒有事能難住她。
她太堅定了。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陳旭語氣裡藏了兩分輕松,大概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希望也并不是這麼渺茫。
橘紅色晚霞灑落在幾個騎馬離開的少年人身上,他們當中不時爆發出幾聲大笑,在無人的小路上尤為明顯。
憂愁隻是短暫的,少年總是滿懷希望,一往無前。
幾人回到雲城之後,第一時間點了一大桌菜,狼吞虎咽地吃起飯來。
一整天都待在羅崖村,他們實在沒抽出空吃午飯,這會兒全都已經饑腸辘辘了。
飯後,陳旭趕回陳府,餘下幾人也各自回了房間。
之後三日,秋樂整日整日地待在房間裡搗鼓溯回燈,除了吃飯時間,幾人都沒再見過她。
他們知道她忙于研究溯回燈,全都識趣地不去打擾她,甚至沒問過她進度如何。
直到第四天,陳旭一大早就趕來和幾人一起吃早飯,說是吃飯,其實陳少爺也沒動過幾次筷子。
他隻顧着緊張兮兮地望着秋樂。
秋樂:“……”陳少爺,你這麼可憐巴巴地望着我幹什麼?
“确定了,”秋樂隻好放下碗筷,無奈道:“不是溯回燈的原因,确實是因為羅崖村有古怪。”
司韶将昨天搜查的過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依然沒發現羅崖村有什麼異常:“可是到底哪裡有古怪呢?”
“我們查錯了方向,”秋樂手指蘸點茶水,在桌上沿着八個方位點了一圈,最後在中間點了一點水,赫然是三天前她用的陣法:“既然溯回燈沒有問題,那就是我的陣法出了問題,而影響陣法的,不出意外也應該是陣法。”
“有一個巨大的陣法将羅崖村包裹在其中。”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重重敲在幾人的心上。
陳旭不懂陣法,再加上布陣之人有意隐瞞,就更難被發現了。
他執着于尋找出幕後黑手在羅崖村留下的蛛絲馬迹,哪成想,這正是中了幕後黑手的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