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什麼時候把這個盒子給自己呢，哥哥。三秋想。裝滿的時候嗎？

提着滿滿一袋子東西出去的時候，一截淡藍色的衣袖從樓梯間閃身出來。三秋擡眼看到桐人，話頭卻被對方搶先：“走，跟我去喝酒。”

“你…”三秋吓一大跳，突然想到九尾的事。人柱力疊代是很可怕的事。一條鮮活的生命先成為怪物再成為人，最後為了另一個怪物的生存，不得不在蹒跚之前就主動赴死。這怎麼不算屠宰場，怎麼不算替罪羊。桐人臉上的神情和兩個月前仍然一模一樣。中忍考試時，她似乎說過自己不想要任何命運外的惡意，但選擇難道就不是命運安排的陷阱？她頭痛欲裂，眼前是一張張紅頭發和黑頭發鮮活的笑臉。為什麼要死，又為什麼要存活于世。眼睛裡好像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又一股熱流湧過，像無法凝固的岩漿被人劈頭蓋臉澆在自己身上。三秋眼裡的世界完全隻剩下了黑與紅。她看到這時桐人臉上的神色陡然生變，嘴巴一開一合……你在說什麼？三秋伸出手想捂住發疼的眼睛，卻摸到一手黏膩……她離桐人越來越近，看到她今天穿的涼鞋和小腿上細細的傷口。三秋支撐不住，終于倒了下去。

*

“卡卡西。”一陣長久的緘默不言。那個蒼老的聲音裡滿是憤怒和無奈。“等宇智波三秋醒來後，你可以陪她生活，為帶土贖罪。不管你怎麼做，我都管不到你！”

“但是。”卡卡西思考的時候，房間裡就隻剩下風吹樹葉的嘈雜。他簡直痛苦到支離破碎。“我不能見她。”

“這是三代的命令。”這是誰的聲音……我聽過的。我應該是聽過的。“我們沒有辦法對待一個十三歲就開到三勾玉的宇智波，村子也不允許她的存在！除了暗部，我們能送她去哪？”

三秋仔細地想了這段對話很久很久，才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床邊的旗木卡卡西。

如果我沒有活下來的話，她就不會這麼痛苦。卡卡西心想。

所以，為什麼我還活着？

“我現在有三勾玉。”三秋努力地清空腦袋。因為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害怕。“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三代交代了。你和我，一起做九尾人柱力的保镖。”卡卡西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個點。

因為那個面罩的存在，三秋并沒有他正在對自己說話的感覺。

好像有兩具屍體待在一個房間裡。

窗簾一動不動地裹住空氣的屍體——三秋想，而這屍體的另一個名字叫沉默。

說完這些後，他打開窗戶，跳出了高高的窗台。

“卡卡西。”

“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們之間就算有過可怕的抵抗，但現在也該清零。”

“我以為，我接受了。我接受了帶土愛我……”

“可是，為什麼愛會讓我如此痛苦？”

三秋動了動嘴唇，臉頰一片濕潤。聽到樹木翕動着皮膚，告訴她卡卡西徹底離開的動靜。

我竟然，默許緣分默許你離去。